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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的地方是在郊区一间宽敞的房子内,两名男子将她推进去后守在门外。
尤应蕊握着撞疼的胳膊。
男人站在灯光底下,背对着她。
尤应蕊冷哼声,倒也不若先前那般害怕,“没想到你这样心狠手辣。”
男人转过身,“这半年来似乎过得不怎么样,瞧你这狼狈的样子。”
“还不是拜你所赐?”尤应蕊环顾四侧后走上前,“我躲到现在,想不到还是落在了你手里。”
“要不是明成佑的死讯被公开,恐怕你还要躲着吧?”
“是你故意散布的消息?”
“呵,明成佑是真死了,”男人拉把椅子索性坐定,“说说,你今天本来想做什么?”
尤应蕊警惕地紧盯向男人。
他兀自笑开,“你不说我都能猜得到,你得到明成佑死后的消息,就想找傅染做笔交易是吧?”
尤应蕊见此,也干脆承认,“对。我妈变成植物人的真相我会告诉她,我顶多是失手伤人。”
至于明成佑的事,她以此为交换条件,傅染应该会同意不追究。
男人听闻后,却笑出声来,“难道你没听说范娴已经死了吗?”
尤应蕊惊怔,傅家不像明家,一点风吹草动登得全电视台报纸都是。再说,遗体捐赠事宜本就是保密的。
“我妈死了?”
“她的心脏给了明成佑,只可惜,他没挨过排斥期,也死了。”
尤应蕊凄厉地尖叫声,扑过去想要厮打,“都是你!”
男人擒住她挥过来的手掌使劲一扫,尤应蕊重重摔倒在地,手肘磕破后腾地爬不起来。
“你现在跟我在这装什么,要真有良心你妈会死?”
“那件事与我无关。”
“好笑!”男人拍了拍袖口要起身,尤应蕊手掌支地,“你想怎么样?”
“我不容许任何对我有威胁的人和事存在。”
他提起脚步要走,尤应蕊难掩心里的恐慌,却仍然强自镇定道,“你也别想得太得意,我既然出来肯定也有面对万一的法子,事情的经过我都告诉给了我的朋友,如果我出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哼,你能抓到我什么把柄?”男人居高望着她满脸狼狈。
“有没有你可以试试,况且现在谁都没怀疑到你头上吧,傅染是聪明人,相信只要一次点拨她就能留心,况且现在成佑都不在了,你难道想在这节骨眼上让我坏你的事吗?”
男人蹲下身,大掌握住尤应蕊的下巴,“你这半年来都在哪?”
“当初你让我去医院,说只要让成佑按下手印就行,没成想我匆忙跑出去你却让人开车想撞死我,若不是深夜我逃得快,早就没命了,半年来我有家不能回,在哪……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她用力拍掉男人的手。
“那你想怎样?”
尤应蕊爬起身,手掌屈起疼的厉害,掌心里有血。
“我变成这样跟你也有关系,你至少要帮我度过这一关。”
男人挑起眉,“你现在可是过街老鼠。”
“你本领那么大,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吧?”尤应蕊心里其实怕的要死,这男人阴晴不定给她一闷棍都有可能,“我只想跟你一样,有条生存的路就行,你倘若不给我活,你也休想好过。”
男人盯着她半晌,握紧她的手腕。
尤应蕊尖叫出声,“你做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去死。”尤应蕊被他推出门外,“我会给你个重生的机会。”
尤应蕊脚步趔趄得同时,门砰地一声合上。
依云首府。
傅染开车来到铁门前,李韵苓从她自己的车上下来。
傅染开口打过招呼,“妈。”
李韵苓三两步走到车窗前,“瀚瀚呢?”
“在里面。”
傅染看到铁门在眼前徐徐打开,“妈,您为什么要公布成佑的死讯?”
“如今已近半年过去,我不认为这件事会对MR有多大影响。”李韵苓说得理所当然。
她态度鲜明,傅染也无话可说。
赵澜见傅染半天不进来,索性抱着瀚瀚走到门口,“小染……”
李韵苓听到声音,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过来看看孩子。”
“你居然让她带孩子?傅染,你还拿不拿我放在眼里?”
傅染心力交瘁,“妈,她也是我妈。”
她把车开进依云首府,出来后从赵澜手里接过瀚瀚,“MR现在的危机我会想办法解决,如果能安然度过这关,您能不能放手让我接管?”
李韵苓的目光定在瀚瀚脸上,又望向赵澜,口气怪异道,“我早该看出来,争来争去一辈子还不如你。”
傅染站到赵澜跟前,同李韵苓道,“妈,进去一起吃晚饭吧。”
李韵苓瞅了眼,转过身大步离开。
赵澜有些不知所措,傅染轻拍下她的肩,“妈,我们进去吧。”
傅染望向李韵苓坐进去的背影,依照MR目前的情况,再加上资金短缺,唯一能安然渡过的法子便是继续遮掩明成佑病逝的消息。
她跟明家,俨然成了势均力敌的两方,且李韵苓背后还有个庞大的李家。
MR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一早已经传开。
为稳定公司人心和此时局面,在国外的明成佑尽管没来得及赶回来,但还是通过傅染向外界宣布了要召开发布会的意思。
当天,MR会场内挤满各方记者。
李韵苓在明嵘的陪同下也赶来,傅染站在高台,望出去满眼的人影,有翘首以盼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照样是李经理在做准备,电脑投影仪能将另一头看的清清楚楚,傅染坐定后,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操作。
没多久,一道清晰的人影投射到屏幕上,李韵苓惊怔,身边的明嵘亦是满脸吃惊。
旁人或许还有怀疑,但明成佑毕竟是李韵苓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别说是看一眼,就算一句话都能将他认出来。
不少记者纷纷站起来,场面几近失控。
“吵死了!”男人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影像也随即消失,韩隽示意台下安静。
“真的是明三少!”
傅染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里面的声音清晰传来,“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吗?”
“那么请问,您在青山的墓碑又是怎么回事?”
李韵苓激动地想要站起身。
明嵘按住她的手腕,“妈,您先听下去。”
男人未加思索,“算是提前占个地儿。”
记者还有一大堆疑虑需要解答,男人的声音已然透出不耐,“傅染,我还有事要忙,这儿交给你。”
说完,已经掐断。
所有的矛头自然而然都指向李韵苓之前承认明成佑死讯的事,不少人见到李韵苓,一哄而上。
傅染赶紧制止,“这件事我妈事先也不知道。”
她抬首,看到明嵘深不可测的眸子和李韵苓满脸的愠怒。
“成佑确实是有心脏病,因为心脏移植后一直需要静养,医生也说过有半年的观察期,我们都瞒着家里,是怕有个意外我妈再也受不住打击,这段日子成佑也在着手国外公司的事,我们原也打算等过去些时候就告诉我妈。”
李韵苓双脚冰凉,激动难以言表,瘫坐在位子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傅染应付得体,几乎将一个谎言编织成一张巨网,台下所有的人都被网罗其中,只不过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几人能知道?
新闻发布会散场后,傅染交代韩隽让他们全部先出去,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紧,掌心内满手的汗,毕竟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之前她深陷囫囵,但想怎样面对媒体便怎样面对,而今却不一样,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令MR万劫不复。
记者们有序地被请出会场,MR内部人员也相继散场,明嵘和李韵苓坐在原位。
傅染合上电脑,李韵苓撑住椅背起身,走过来的脚步趔趄不已。
傅染弯下腰,两手紧紧抱住手臂。
脸也被垂下的头发给挡住。
李韵苓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怎,怎么回事?”
焦急的却等不到傅染地回答,明嵘也站在李韵苓身侧。
李韵苓情急之下推了下傅染的肩膀,“成佑在哪?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怎么可能?你们当初不是带着他的骨灰吗?还有转院的时候,明嵘分明一道跟过去的啊?”
她一串问题问出口,急不可耐,想到什么便全部说出来。
傅染抬起头,李韵苓见到她的神色,又是一怔。
傅染满脸泪痕,眼圈通红,“妈,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别的法子,成佑病逝的消息几乎将MR给压垮,我不想他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明嵘眼里藏着疑惑,又难以置信,“傅染,你到底什么意思?”
“方才成佑的影像只出现一会,那是因为我让人照着以前的视频给剪辑的,声音也处理过,妈,二哥,我也不想这样,可现在MR由我独自撑着,年底之前,成佑的死讯还不能公布。”傅染神情沉痛,眼里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也就是说,这都是假的?”李韵苓怔怔出神,眸光黯淡,“我就说,世上怎会有这种事?”
“妈,对不起。”
李韵苓的伤心事被勾起,越发觉得胸口堵得慌,她手掌撑住台面,“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至少不会有希望。”
“我没想到您会来,本来想着等新闻公布后再跟您说。”
李韵苓眼眶酸涩,“我知道你防着我,可你若要真为MR好,我自然会同意你的意思,小染你也说一个人撑着很累,为什么不肯让别人帮你一把,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李韵苓坚持至此,无非是公司里没个自己人,她生怕傅染会只手遮天。
傅染抬起手背擦拭眼角,“妈,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好,我同意。”
李韵苓没想到她这次这么爽快,“真的?”
“现在成佑不在了,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将MR撑下去。”
李韵苓闻言,顿生些许欣慰,“好。”
“妈,我扶您先回去吧。”明嵘见她精神不好,适时开口道。
傅染坐在原先的位子上,两人走到门口时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啜泣声。
李韵苓忍着悲伤走出去,到了外头,明嵘从她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李韵苓拿了条帕子,神色已然好转些,“明嵘,你也听到小染的话了,你准备准备,自己的公司和MR这边都要兼顾到,妈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傅染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把东西收拾后回到顶层的办公室,简单洗把脸,补了个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