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取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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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城里，朱雀门和一个不知名的组织在找一个人的消息也传到了闻人潋的耳朵里，官姝将消息传递给了闻人潋的时候，盯着他思考的样子许久，便有了答案，他吩咐了一声官姝，道：
“跟着朱雀台的人找到那个叫青婴的姑娘，杀了她。”
官姝一怔，问：“为何。”
闻人潋说：“此人跟李长琦关系匪浅，李长琦本就该死，下地狱都无法偿还他的罪过。青婴本来也是该死的人了，拖到现在徒生许多事端来。她是李长琦的软肋，杀了她等于杀了李长琦，你下手的时候干净一点，不能留一丁点痕迹让燕玖发现。”
官姝说：“是。”
这本来就是她的长处啊。
她迟迟没有转身出去，闻人潋问：“还有何事？”
官姝犹豫了再三，说：“这些天，燕玖姑娘的周围，老是跟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的来历似乎不简单，要不要查一下？”
“女子？”闻人潋手中还有事，没有再想这件事，说：“让手边的人多留意便可，刻意去查反而露出马脚。对了，官雎已经到幽都了你知道吗？”
官姝点头。
闻人潋说：“她查的事情也不简单，我担心她是受人刻意引导，若是能劝，你就劝她停手。她查的那个人有些不简单呢。”
官雎点头，退了出去。
事实上，这事根本不用她动手，她赶在李长琦面前找到青婴的时候，她已尸骨无存，看起来是遇上了狼群。
她站在远处看着李长琦找到了她，拼拼凑凑才拼出半个人来，最后，看似半疯癫地离开了，整个人好像被人抽掉了魂魄一样，剩下的人将青婴残留的尸骨收埋了，回去禀报这件事。
燕玖得知此事，本来是要提剑去砍了李长琦，可没走出军营，整个人就倒在了烈日下。
人生啊，本来就给了她这么一点点的希望，却又给了她一片绝望。
青婴她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绝望离去的？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李长琦。
兴许是天气转冷，燕玖躺下之后就感冒了，鼻涕一直流，李长琦只好将她带到自己的帐篷中养病，天天给她端药送饭，像个小保姆似的，就连批公文也要在帐篷里看着她才安心。
大多时候，燕玖是一个人，一个人躺着的时候容易想多，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事情。有时候会想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有穿越之前那段记忆？她好像越来越扎根在这个地方，爱恨情仇，无法逃离。
李霏在此掀开帘子走进来时，她已经由躺着变成坐着，头发有些散乱，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女孩子时的打扮，都快忘了什么样子了，反而很习惯她的男儿装扮，显得很年轻，像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颇有灵气。
燕玖捂着脑袋，问：“我躺了多久了？”
李霏说：“已经两天了。”
燕玖又捂着脑袋，说：“我竟然已经无所事事躺了两天了，真是……我还有很多事做，我的衣服在哪？”
李霏将她摁了回去，说：“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好好躺着。”
燕玖说：“躺久了容易胡思乱想，不如出去练练功，还能出出汗，对养病是极好的。”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捞起一旁的衣服递给她，说：“出去可以，我得看着你。”
燕玖笑道：“你担心我会做什么傻事吗？”
李霏没接话。
燕玖说：“正是因为见过了太多死亡，也见过了太多新生，才晓得生命的可贵。李霏，我一辈子也不会做出自残的事，反而，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不再让任何人伤我的心。”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李霏很心疼。
跟着她去了小树林边，看着她舞了半天的枪，出了一身汗，直到把自己累垮，她已经把周遭的草木糟蹋到不行了，李霏才走过去，将她摁在了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从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果你想哭，可以在我怀里哭。”
“现在还有效吗？”燕玖本来不想哭的，她觉得自己可以很坚强。
“一直有效。”李霏说。
泪腺一崩，就好像止不住一样，控制了很多天的防线，在一瞬间崩塌，她埋在李霏的胸前哭了起来，将他胸前那一片都哭湿了。
真是个傻姑娘啊！李霏揉揉她的头，去感受她的每一寸呼吸。
仿佛这是第一次，他和她的心如此近，他好像渐渐能找到同她相处的感觉来，既温暖又微弱，却又让人无法舍弃。
他心里默念：“等我。”
“嗯？”燕玖还带着一点哭腔，道：“你说什么？”
李霏说：“我明天就要回朝，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燕玖说：“不跟。”
李霏一皱眉，问：“这里还有什么是你留恋的？”
燕玖离开了他怀抱，说：“士兵们还需要我，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并肩作战的兄弟情却不是假的，他们的赤子之心就需要我这样的高手留在这里。我想，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我要坚持的。”
李霏说：“那你要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燕玖笑了一笑：“不知道，也许是等我再也拿不动这个医药箱的时候，也许是两国不再因为领土问题而纷争的时候，李霏，皇宫不适合我，我不想再回到那里去。这里很苦，可是我的心是自由的，快乐并痛苦着，你能懂我吗？”
“不能懂，可是我尊重你。”李霏说：“既然你不跟我走，那便留下吧，我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来找你。”
燕玖问：“你居然还回来？你一个太子，为何要留在这种苦地方？”
李霏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边关苦寒，你却留了下来，守护我尞国江山，我一个人要坐在那种奢华高贵的地方，觉得有点冷。你又能懂我吗？”
燕玖笑道：“不能懂，但是我可以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呵！”他第一次知道，被人等待原来是一件这么甜蜜的事情，甜得他每每想起都会露齿一笑，连喝白开水也是甜的，从每根头发丝一直甜到脚趾头。
燕玖，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经过青婴的事情，燕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城了，可她不得不来出来李长琦留下的烂摊子。
朱雀门看见的人说，那天李长琦看见青婴的尸体以后，便疯了，再后来，有人在沙漠深处发现了他的尸体，整个人都已经晒干了。
看来，青婴死了，他也死了。
所以，他对青婴到底是真情，可是这样的真情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只得等他到了阴曹地府再跟她解释吧，对于李长琦的死，她倒是一点也不同情。
反而，在酒馆外等待了许多天的小玉终于还是怯怯地进来了，跪在她面前。
燕玖白了她一眼，虽然不是很想理她，可她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一个女子，做出了那样的事，她还是偏同情一点的。
燕玖还打算不理她到底，却一个清亮的巴掌将她甩了回神，她自己的手，一巴掌一巴掌地甩在自己的脸上，不多时，那张脸已经被打红了，她终究还是心软了，道：
“住手吧。”
那被打红的脸抬头看她，更是添了几分让人怜爱的气息来。
燕玖问：“你该认错的人不是我，我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原谅你的。”
“公子别走！公子，小玉无处可去，公子若是不管小玉，小玉便死了。”小玉抱着燕玖的大腿不让她离开，泪哗啦的就出来了，她说：“小玉知道小玉做错了，只要公子肯原谅小玉，小玉可以改的。”
燕玖将她的手拨开，道：“你不需要改，放手。”
小玉摇头，死死抱着，说：“不放。”
燕玖一脸严肃，不再去拨开她的手，站直了说：“现在放开。”
小玉还是迫于她的气势弱弱地放下了，跪着不肯起来，说：“小玉自小没有亲人，没有人教过我什么道理，小玉只晓得要生存下去，小玉就得做一些事来改变自己的格局。可是忽然认识了公子，小玉想要知道公子的世界，想要学习你说的那些道理。只要公子给小玉机会，小玉绝对能学得很好，公子求你了，别丢下小玉。”
燕玖听了她这番话，犹豫了许久，不再去看她的脸，说：“既然你办事效率这么高，李长琦又死了，你便顶替他的位子吧。”
“是。”她转哭为笑。
燕玖又回头叮嘱，这次，她很严肃：“我十分厌恶用手段来达成目标，那些肮脏的手段，十分厌恶。也不喜欢杀人，如果有非杀不可的人，你需得同我商量。”
“是。”小玉又磕了一个头，燕玖皱了皱眉头，说：“以后也不用向我行礼，人生来不是为了给人行礼的。”
“是。”
燕玖离开酒馆，去了茶楼找容说，跟他闲聊的时候聊起了小玉这个事，只看到容说一叹，道：
“那个姑娘是个狠角色，我刚想把她挖过来，你就已经把她收了。”
燕玖说：“她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要取代李长琦的位子吗？她是很聪明，可她又曾想过她的这些小聪明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没将她戳穿。”
容说挑眉，道：“包括我吗？”
燕玖说：“你身上雾气太多，我看不穿你。”
容说说：“我可以让你看穿的。”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燕玖全身上下抖了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面。
容说又说：“那你既然知道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为什么还要收留她？我印象里，你眼里可是容不得脏东西的。那小姑娘，手段却是不是很干净。”
燕玖抱着头作痛苦状，说：“不然我能怎么办？她才十几岁，放任她在社会上随波逐流，依照她这样的手段，十来年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不如在手里看着，还能受受我的熏陶，至少不要这么阴暗面吧？”
容说一直看着她说话的样子，泛着微微的笑意。
多少年前，他也如她一样，相信爱与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