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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掌柜听季善的口气是赞同自己了,忙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万不能错过了。若咱们重新找店面开新店,这边口岸好不容易才兴起了,换了新的,还不定会怎么样;这边便不能放弃,那势必要投入大量的银钱和人力,一番折腾下来,可就真是劳命伤财了,还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风险。可若把隔壁店面也租下来,两店合一店,这些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至多也就再多雇几个人而已,太太觉得怎么样?”季善方才已在心里飞快算过一回账了,笑道:“您老都看准了,那肯定错不了,我方才大概想了想,也觉着挺好的。咱们如今店面确实小了些,客人们想宴个客都铺排不开,面子上也过不去;马上天儿又要热了,到时候都挤在这么小的店里,便是菜再好吃,只怕也没几个人愿意来了,又不是包子,进蒸笼干嘛呢?”
如今别说空调了,连个电扇都没有,更没有冰可乐雪碧之类,大热天儿的让她去一家这样要啥啥没有的饭馆吃饭,就算他们是卖龙肉的,她也打死不要去好吗!
叶大掌柜笑道:“太太真会说笑话儿。但您说的的确是事实,本来咱们的菜色便又麻又辣,吃下去立马一身的汗,冬日倒是舒服了,夏日可就遭罪了。且我想着,如今咱们的人越来越多,好些同行招人其实都是包吃包住的,咱们店里万一有人要求住所,也该有个地方才是。”
季善忙忙点头,“对,有个住的地方,等回头叶广他们忙不过来,必须得住在店里时,也不用再委屈拼了桌子凳子睡了。那您回头就去与隔壁店家谈吧,连他们的酒一并包圆儿了,看他们肯让步多少,总归您做主就好了。”
叶大掌柜笑道:“太太既信得过我,我肯定把事情给办好了。只是一点,我打算让隔壁店家帮忙牵线,与铺子的主人直接签契约,等咱们签了,让店主把隔壁店家的租金退给他们便是,也省得回头磨牙扯皮,以防万一。”
季善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赞道:“果然有您老在,我再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上辈子一定做了数不清的好事,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能与您同舟共济!”
“太太就会给我戴高帽子。”叶大掌柜开玩笑,“其实比起高帽子,我更喜欢真金白银的奖励。”
季善笑不可抑,“那您倒是给自己奖励啊,我巴不得您多给自己一些奖励好吗?对了,这几日那家人还来烦叶广没,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可千万不要与我客气,我如今可是叶广的师父,他的事,不但您这个当爹的管得,我当师父的一样管得。”
却是叶广的前妻辗转听说了叶大掌柜与叶广又东山再起,飘香生意还很是红火,与府台千金都搭上了线后,前阵子竟抱着叶广的女儿,找到了飘香来,说以前都是她错了,回了娘家后一直都在后悔,如今想继续跟叶广过日子,希望叶广和叶大掌柜同意云云。
叶广却怎么可能再与她过日子,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何况他们还夫妻了好几年,却自家一出事,便立时要他给休书,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演绎得是淋漓尽致。
如今眼见自家日子又好过了,便又黏上来,那是不是下次自家万一再遭了难,她还得再自请一次下堂?这样的女人谁爱要谁要,反正叶广绝不肯再要了!
叶大掌柜闻言,脸色的笑瞬间敛了去,道:“自来店里两次都没讨到便宜去后,他们便又去了我们家里闹,照样没得着好果子吃,让我老妻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说他们再敢上门,就报官说他们私闯民宅,这阵子倒是消停了,也不知是真被唬住了,还是在憋其他坏?”
季善对叶广的前妻也没有任何的好感,冷哼道:“无理寸步难行,凭他们憋什么坏,也休想得逞!”
叶大掌柜叹道:“就是我那孙女儿可怜了些。我昨儿还与叶广说,得想个什么法子接了她回来才好,不然跟着那样的娘,迟早也得给她教坏了!不过眼下我们肯定不能主动提这事儿,不然还不定他们会如何狮子大开口,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季善点点头,“好事多磨,叶广总有父女团聚那一日的。那您老忙着,我去后厨宽慰一下他啊,他那么疼女儿的,连日心里还不定是怎么滋味儿呢。”
“那就有劳太太了。”叶大掌柜忙谢了她,待目送她进了后厨后,才无声一叹,忙起自己的来。
不几日,叶大掌柜便在隔壁店家的牵线下,与隔壁店铺的主人见了面,且喜对方是个好说话儿的,很快便同意了与叶大掌柜另立新契,待叶大掌柜付了租金后,便把卖酒店家的租金退还给了他们,三方交割清楚。
之后便是紧锣密鼓的装修,这时候,两店合一店的好处便越发体现出来了。
不过把当中的墙壁一砸,再各处粉粉,添上些花木盆景,添上些桌椅餐具,墙上再添上几幅应景的画儿,添上几架雅致的屏风,只歇了三日的业,地方大了不止一倍、装修一新的飘香便再次开张了,也算是神速了。
亏得如今店里收益稳定,每日总有十几两,便是之前还了欠罗晨曦的另外二百两,如今又交房租又装修又多雇人,也不为难,比之去年刚开店时的拮据,可谓是财大气粗了。
季善少不得又赞了叶大掌柜一回,激励了大家一回,“只要大家都好好儿干,等今年过年时,我给大家多发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工钱,都不是问题哈!”
还在店里帮了几日的忙,待大家都再次适应了如今的忙碌后,才回了家里去继续悠闲自己的。
有日子没见了的罗晨曦却忽然来找她,脸色还前所未有的难看,再看一旁的红绫红绡,亦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季善不由唬了一跳,忙上前拉了罗晨曦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们主仆脸色都这般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想到罗晨曦最在乎的也就是罗府台了,心里一紧,“难道,是府台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罗晨曦仍是不说话,只自顾到榻上坐了。
季善就越发着急了,忙看向红绫红绡,“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们倒是说呀,真是要急死人了!”
红绫红绡都看了一眼罗晨曦,这才由红绡开了口,“沈娘子,我们小姐受大委屈了!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他、他们竟然背着我们家老爷,把小姐的生辰八字送到了总督府,报了今年的选秀,等我们老爷知道时,待选秀女的名单都已送到京城去了,根本来不及了!”
“啊?”季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是,之前从来听说过要选秀啊,晨曦更是独女,就算真要选秀,她一个独女,应当也是能免选的吧,怎么就会……”
红绫见红绡说着都快哭了,咬牙接道:“这不是今年乃太后娘娘七十的千秋大寿吗?皇上为此还下了旨意加开恩科,又大赦天下,听说太后娘娘凤心大悦之下,也决定投桃报李,一为皇上充实后宫,二为皇子王孙、宗室子弟们挑选妃嫔滕御。所以下了懿旨今年选秀,凡五品以上官员十四岁至十八岁的女儿,都要参选,我们老爷是四品,我们小姐年纪也正合适,可不正该参选吗?”
红绡恨声道:“小姐哪里正该参选了,老爷就小姐一个孩子,就算老爷不给小姐报免选,也理当免选的,何况老爷事先还打过招呼的,哪里能防到偏是自家人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小姐可是他们的亲孙女儿啊,老爷也只小姐一个女儿,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把小姐送去给人……呸,就算选上了娘娘,说白了那也是妾,他们怎么就能做得出来,这不是生生逼小姐去死,也生生逼老爷去死吗!”
季善全明白了,“所以你们家老太爷老太太为了让晨曦不能留在家里招赘,为了逼府台大人过继兄弟的儿子,把毕生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都分给他们不成器的子孙,就背着府台大人,生生坑了晨曦?简直就是乌龟王八蛋,杀千刀的混蛋!”
还以为那两个老奇葩在其他水蛭儿孙都回了老家后,便会消停下来了。
却没想到,他们还能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来,果然奇葩永远都是奇葩,狗也永远改不了吃屎!
季善气得手直抖,好容易才稍稍稳住了,继续问红绫红绡,“那府台大人怎么说?肯定还有挽回的余地,肯定还能挽回的,府台大人那般英明能干,肯定能想到法子的,对吗?”
罗晨曦冷声开了口:“名单都已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只怕不日就有旨意下来,让参选的秀女都上京去了,我爹还能有什么法子?倒不想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让他们捅出了这么大个篓子来,要不是怕连累了我爹,要不是怕我爹越发伤心,我都恨不能一剑捅死他们了!”
季善见她话虽说得狠,面上却一派的平静,惟恐她真说得出,就做得到,以她烈火般的性子,有气立时发出来,哪怕又打又砸的,都比这般平静要好些。
因忙上前挨着她坐了,“晨曦,你可别冲动,为那样两个老乌龟委实不值当,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儿,你还这么年轻,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事情也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指不定你根本选不上呢,要选上不容易,要落选还不容易吗?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
罗晨曦忽然苦笑起来,“善善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爹已经够苦了,这次还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背后插刀,他心里的痛苦只有比我更甚的,尤其还觉得愧对我,愧对我娘的在天之灵,真正是两面煎熬,我哪里还忍心给他雪上加霜?就像你说的,选上不容易,要落选还不容易吗,到时候我就怎么丑陋,怎么粗俗,怎么来,就不信还能选上,等我回来了,再慢慢儿收拾那两个老不死的,什么孝不孝的,都给我靠边儿去吧!”
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真以为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去,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瞒得死死的,便可以高枕无忧,我爹也只能由得他们摆布了?呸,我就没见过这么偏心,这么恶心的所谓父母!女孩儿怎么了,女孩儿也一样是我爹的孩子,一样能继承我爹的家业与香火,凭什么让我爹辛苦一辈子,到头来只能白白便宜了那样一群没脸没皮,一事无成的乌龟王八羔子?善善,我真是太恨,太恨了啊!”
季善见她眼睛都气红了,忙轻拍她的手安抚她,“我知道你生气,我非常明白你眼下的心情。平日里他们只是小打小闹的恶心你,只是侧面逼府台大人便罢了,哪怕过分,也不能就全盘否定了他们,说什么一点为府台大人和你好的心都没有了。可这次他们直接算计府台大人和你,直接把你的终身都毁了,这要是你真被选上了,进了宫,或是成了那个皇子王孙的侧妃滕御,以后哪还有机会再见府台大人?更别提承欢府台大人膝下,等他老了后,在他身边照顾陪伴了,――他们怕是还以为能当娘娘是天大的好事,他们是在为你好,为你找了个全天下最好的归宿吧?真的蠢即是恶,可恨至极!”
没准儿那两个老奇葩还真是这样以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