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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好睡了一夜起来,沈恒恢复了精神。见季善眼圈下反倒有淡淡的青影,不由心疼道:“善善,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该吃吃,该睡睡,在家里安心等着我回来么?结果你黑眼圈比我还重,可见半点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季善听得笑道:“我这几日日日跟晨曦在外面买买买吃吃吃,不知道多开心,晚上睡得也好,之所以有黑眼圈,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一直打呼噜,结果你倒贼喊捉贼,反倒怪我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啊?”沈恒这才笑起来,“原来都是我的错呢?我平日一般不打呼噜的啊,肯定是昨晚太累了。那今晚你好生睡,不然下午睡个午觉也使得。”
季善道:“下午再说吧,如今白日还是天短,下午睡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对了,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沈恒道:“我自己感觉考得还不错,文章做得应该没跑题,也自我感觉颇有几句佳句。但这种事儿看的可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看考官大人们的感觉,还是等放榜吧。”
“倒也是,这次相当于没有客观题,只有主观题了,的确不到放榜,说什么都是白搭。”季善点头,“那如今就安心等放榜吧,正好趁这几日好生歇息一下。”
沈恒“嗯”了一声,“我昨儿回来的路上和彦长兄也是这么说的,听他说来,倒是感觉不大好,我待会儿找他聊聊去吧。”
季善应了,正好罗晨曦打发小丫头子过来问沈恒醒了没,“少夫人说若是大舅爷醒了,就请大舅爷大舅奶奶一道过去用早膳。”
夫妻两个遂收拾一番,去了罗晨曦院里。
就见赵穆也在,一见二人进来,便起身笑道:“兄长嫂嫂来了,快坐。”
待二人坐了,又问沈恒:“兄长此番会试感觉如何?定然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吧?”
沈恒摆手笑道:“如今还不敢妄言,但我自己感觉还行,且等放榜吧,若实在天不遂人愿,也只好三年后再战了。倒是妹夫今儿不用进宫当值么?”
赵穆道:“我今儿的晚班,得酉末才进宫交班儿。兄长既感觉还行,那定能八九不离十,我们可就等着吃兄长的喜酒了。兄长嫂嫂,快趁热吃早膳吧。”
一面给罗晨曦夹了个水晶蒸饺。
少时饭毕,沈恒便与赵穆一道,往外院找孟竞去了。
余下罗晨曦这才坏笑着,低声与季善道:“昨晚师兄回来了,照理善善你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怎么我瞧你眼圈倒比前两日还黑些,咳……莫不是,昨晚上你和师兄那个啥小别胜那个啥,所以……”
话没说完,已让季善啐断了,“你想什么呢,他昨儿累成那样,站着都能睡着了,怎么可能?果真是已婚妇人尺度大,都跟着学坏了哈,也得就注意胎教才是。”
“胎教?”罗晨曦狐疑,“那是什么?”
季善挑眉,“顾名思义,就是孩子还在你腹中时,就得注意教育他了。比如给他读书,弹琴啊筝啊什么的给他听,尤其等满了四五个月,他会动了以后,你就更得注意胎教,哪怕你私下里与妹夫说话儿时,也该注意着点儿了。”
季善道:“我骗你干什么,我就算要骗你,也只会骗你别的,不会拿这个来骗你啊,就跟我让你坚持喝鲜羊奶是一样的道理,总之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孩子好。”
罗晨曦自然相信季善不会骗她,不由就想到了赵穆偶尔与她说的有些只适合他们夫妻两个私下里说和听,旁人断不能听去的话儿,脸霎时发起热来,看来她得让相公嘴上把个门儿了……
只这话不好意思与季善说,遂忙咳嗽一声,岔开了:“对了善善,师兄和你说过假使他今科能中,中了之后的打算吗?若他名次靠前,就可以考庶吉士,考中之后,便能留在京城,等满了三年后,指不定就能直接去六部观政了,那自是前途无量,师兄可说过他要不要考?”
顿了顿,“当然,考不成或是考不上庶吉士也没关系,还是照样可以外放,为百姓做实事,将来一样前程大好,端看师兄自己的选择了。”
沈恒还真与季善说过这些。
毕竟都知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所谓的庶吉士,说穿了就是翰林,沈恒志在科考,自然也是展望设想过的。
可罗府台一心为罗晨曦将来留个万一的退路,沈恒“子随父志”,当然也与罗府台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更属意的也是外放,毕竟庶吉士岂是那么好考的,他可不敢妄自托大。
只现在显然不是与罗晨曦说这些的时候,季善遂只笑道:“如今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总得真把大雁打下来了,才能决定到底该煮着吃,还是炖着吃吧?不然煮熟的大雁都能飞了,何况还是没打下来的?且等放了榜后,再随机应变吧。”
罗晨曦听得缓缓点头,“也是,如今说什么都是白搭。那这几日便让师兄好生歇息一下,把京城内外都好生逛逛,指不定就是接下来你们要长住的地方了,肯定得先把地皮子踩熟了,对不对?”
季善失笑,“才说了如今说什么都是白搭,结果马上晨曦你又来了。不过明日我们是要出城去望一望夫人,之前说了要去看她的,结果一直不得闲,总算如今相公考完了,再不去可就真要食言而肥了。”
罗晨曦道:“裴二夫人和裴二爷对善善你都不错,是该多去瞧瞧裴二夫人才是,别弄得跟我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待’。亏得我明儿也要去七嫂子家吃喜酒,她家长孙满月,不然你不在家,没人陪着我,我肯定得无聊到度日如年。”
季善笑道:“说得我没进京之前,你就不过日子了一样,不还是过得挺好的吗?”
“那不一样,你人不在京城时,我知道自己怎么望也是白望,少不得只能逼自己适应了;可如今你人不是就在京城,就在眼前吗?那我当然用不着委屈自己了啊。”
“这小嘴儿怎么越来越会说话儿了?还真是甜言蜜语哄人于无形呢,平日你就是这样哄妹夫的,才能哄得他那般爱重你吧?”
“你平日怎么哄师兄的,我就是怎么哄相公的,反正我差你都差远了……”
翌日,季善与沈恒用过早膳,便坐车直接出了城去,至于裴钦,考虑到他有自己的事情,总不能每次都麻烦他,便只打发人去给他送了个信儿,说他们夫妇今儿探望裴二夫人去了,并未再让他陪同前往。
一时出了城,就见上次还一片荒芜的道路两旁俱已是一片新绿,一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样子,看着便让人的心情忍不住明媚起来。
季善因笑道:“不怪晨曦想出城踏青,这样的景色,城里哪里看得到?等待会儿太阳出来了,一眼望去全是嫩绿色,根本望不到头,真的光想着都觉得好看,觉得心旷神怡了。”
沈恒笑着点头,“是啊,生来便住在城里的人可能还没这种感觉,像咱们这样生来便长在乡间的,一段时间不到野外来逛逛,看看山水看看草木,便心欠欠的,总要看到了,才觉得亲切,觉得又活过来了。”
夫妻两个说着闲话儿,心里都是轻松而自在,不知不觉便已抵达了目的地。
门房的人听得是‘沈举人携太太来探望裴二夫人’,因范妈妈早就交代过那是裴二夫人娘家的亲戚,又给了厚厚打赏的,自不敢怠慢,忙忙便有人往里禀告去了。
不多一会儿,便见范妈妈带人满脸是笑的迎了出来,“小姐姑爷可算是来了,夫人日日都念叨着,记挂的不得了呢,总算今儿把小姐姑爷盼来了。”
季善笑着与范妈妈问了好,“您这一向可好?夫人也好吧?”
得了范妈妈的肯定回答:“都好,夫人也好,老奴也好。”,才随了范妈妈一边往里走,一边继续道:“这程子相公忙着备考春闱,我忙着照顾他,才没能来探望夫人,好在前儿相公总算考完了,昨儿歇息了一日,今儿我们便来探望夫人了。后边儿应该就能过个三五日的,便来一次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抵达了裴二夫人的翠微阁,远远的就见裴二夫人已等在院门外了,一见季善与沈恒走近,便满脸是笑迎上前道:“善善、姑爷,你们来了,快屋里去坐下喝杯茶,歇一歇吧。”
因见季善穿的正是她亲手做的衣裙鞋子,脸上的笑就更盛了,又庆幸自己目测得没错,善善穿着还挺合身,那回头可以继续做了。
大家鱼贯进了厅里,季善与沈恒先给裴二夫人见了礼,彼此都落了座后,季善方笑着又给裴二夫人解释了一遍这程子没来探望她的原因,“……所以实在不是我出尔反尔,还请夫人千万不要见怪。”
裴二夫人忙道:“我猜都猜得到你们没来的原因,姑爷春闱可是大事,自然要先办大事,过来我这里什么时候不能来了?”
又问沈恒,“姑爷考得怎么样,应当十拿九稳吧?”
沈恒笑得谦逊,“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得等放了榜才知道,毕竟主要看考官大人们的感觉,而非看我自己的,多谢夫人关心。”
裴二夫人娘家便是读书人家,岂能不知道科考这个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
因笑道:“这倒是,那便安心等放榜吧,横竖姑爷还年轻,若今科能中,当然最好,若实在天不遂人缘,又三年后再战便是了。再多三年的打磨,下次姑爷便定能得偿所愿了。”
沈恒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多谢夫人鼓励。”
季善待二人说话告了一个段落,才笑着与裴二夫人道:“夫人气色瞧着比上次好了不少,如今天儿渐渐暖和了,就别老是待在屋里看书作画儿了,最好多到外面走动,多晒晒太阳,于您身体肯定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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