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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倾城回到挽月阁后立刻安排了低语到厨房帮忙,并向她详细说明了原因。低语欣然接受。可就在花倾城战战兢兢地安排好一切准备来圆那一晚的谎言时,另一波风浪又平地骤起,打破了挽月阁的宁静。“国君口谕,三日后百花诞四方来朝,特命太子妃盛装出席。”
花倾城怔怔地倚窗而坐,脑海里徘徊不断的是今早从天而降的圣谕。简简单单的一道口谕,就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处。
花倾城觉得浑身无力,9年了,国君以“太子妃”的名义困了自己9年,9年来,日日夜夜,冥思苦想,她始终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解这个局。就好像一场对弈,而自己,被对手逼入了死地,无处翻身。
“小姐,喝杯参茶吧,您坐了一个早上了。”
花倾城回头,碧云端着茶,担忧地看着自己。
花倾城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散,递给碧云,低声道:“夜里没人的时候,将药散抹在伤口处,这段时间注意不要沾水,也不要进食辛辣的东西,否则伤口容易发炎,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碧云接过药瓶,迅速地收进自己的衣袖里,感激地看着花倾城。
花倾城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浅地啖了一口茶,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百花诞,太子妃该如何出席?”
“奴婢听闻,此次百花诞是历年来最盛大隆重的一次,不仅满朝文武、王公大臣、六宫众人,就连民间声望极高的一些商人、地方士绅都在邀请之列。”碧云娟秀的脸上略有些苍白,眸底的老练沉稳与那张年轻的脸有些不符,想了想,又补充道,“国君还邀请了其他四国,听说四国来使已经都入住锦陵驿馆了。这是一场百年难遇的盛宴,天下瞩目。”
“天下瞩目?”花倾城细细地咬着这四个字,秀眉紧拧。
“这样的盛宴,必定招惹许多是非,小姐若是不想去,不妨装病。”
“称病不出?”花倾城转身,示意碧云接着说下去。
碧云会意,低声道:“以小姐的身份,出席这样的宴会,不管怎么做,都会成为焦点。这些年来,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越演越烈,小姐更是这场斗争中最重要的筹码。谁得到了小姐,谁就可以得到太子之位。目前形势未明,若是小姐被牵扯其中,很难全身而退,与其卷入纷争,倒不如退一步,置身事外。”
花倾城赞赏般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分析得很透彻,倒也不枉我费尽心思留下你。”
“小姐过奖了,奴婢深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姐留奴婢一命,大恩大德,奴婢自当竭尽所能帮助小姐。”碧云盈盈跪倒,诚恳地望着上方绝色的人。
花倾城淡淡一笑,眉眼间有些凉薄的韵味,轻声道:“我留你,只是为了让你帮我,各取所需罢了,你不必感恩。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可以杀你,也可以救你。”
“奴婢知道,奴婢绝不会再做出任何背叛小姐的事。”
花倾城满意地看着惶惶不安的碧云,收回目光,重新凝视着远方。
碧云唯恐花倾城不信,忙道:“奴婢可以发毒誓。”
“不必了。”花倾城淡淡地说:“碧云,你知道,我是一个世故凉薄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我的父兄。此生,我定会竭尽所能守护花家。所以,你为了你的哥哥背叛我,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仅此一次。”
“小姐大恩,奴婢永生难忘。”
“称病?9年来,每逢盛会,我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却了,但,躲了这么多年,麻烦的事情还是一件都没少啊。”花倾城没有回应碧云的示忠,目光深远语气幽深地说道,“平地起波澜,总是躲不过的。”花倾城顿了顿,半晌才道,“既然躲不过,就看看这些人到底还有什么手段吧!我就不信,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我花倾城会败!”
碧云噤声,畏惧地看着年方18的少女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冰冷阴深,绝决而凌厉。碧云如坠冰窖,大气不敢喘。
“小姐打算怎么办?”
“圣旨上不是说了吗?盛装出席啊!”花倾城将目光收回,停留在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细细地把玩着指甲,轻声吩咐道:“去库房,把历年来赏赐下来的首饰锦缎都拿出来吧。”
花倾城刚说完,碧云的心咯噔一下,脸煞白。
“怎么了?难不成库房里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留下么?”花倾城说得很轻,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人的凌厉。
“奴婢不知……”碧云惶恐地拜倒,浑身颤抖。
花倾城微微扬了扬嘴角,淡淡道:“召集挽月阁所有宫女、太监、嬷嬷到库房来,去请衙门的人过来一趟,就说挽月阁里出了家贼。”
碧云单薄的肩重重颤了颤,不敢抬头去看花倾城的表情,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地发凉,冷汗淋漓,颤声道:“奴婢遵命。”
一炷香后,挽月阁库房。
花倾城面无表情地随意走动着,每到一处,便轻轻地挑了挑用来覆盖贡品的锦帕,查看里面的东西。
碧云心惊胆颤地紧跟其后,每每倒吸几口凉气。
花倾城转了一圈后便出来库房,库房前已经集合了挽月阁里所有的宫人。
“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
“平身吧。”花倾城明亮的眸子微微环视了一圈,众人中有的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有的目光闪烁冷汗直冒,一时间便明白了七八分。倾城动作优雅地落座,接过碧云敬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声音不重不轻地说道:“这库房里,放的是历年来国君赏赐下来的珍宝。我一向崇尚简朴,便将那些东西都置之高阁了,没成想,倒成了被你们欺负的对象了。”
“奴婢(才)该死……”
花倾城刚说完,扑通一声跪倒一片人。
“奴婢(才)该死……”
“奴婢(才)该死……”
花倾城睨着眼,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地上不停磕头的宫女太监,看着他们的血染红了地板,看着他们的皮肉被冰凉的青石地板撞得血肉模糊。
“启禀太子妃,县丞连大人奉召求见太子妃。”
“传。”
“奴婢遵命。”前来通报的是那日和碧云一起来的碧雪,碧雪通报时偷偷地看了看跪在身边磕头的其他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退下时脸上苍白。
花倾城将一切尽收眼底,碧雪胆小怕事,难得的却是她深知宫廷黑暗,所以进退得度,谨慎小心,是个人才,倒是可以收为己用。
花倾城这般想着,便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近身随侍的宫女太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更换,而他们也因为时常要在自己跟前走动,所以不敢有逾越的举动。倒是这些打理庭院花圃的外围宫女太监,还有后厨里的那几个嬷嬷太监,因为深知太子妃喜欢清静,很少到处走动,更甚少用到库房里的东西,时日长了,便起了贼心。
“平日里,你们在挽月阁可是少了吃的还是少了穿的?”花倾城低低地说了一声。
地上跪着的人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连哀求:“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啊……”
“问你们话呢!我是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了?每月,你们除了自己的奉银外,挽月阁还多加了额外的补贴给你们。你们每月的收入,已经是外面普通人家的数倍,可你们却仍不知足,竟把手伸到库房里头来了!”花倾城动怒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连带着满脸怒气,面色铁青得吓人。
“奴婢(才)该死!奴婢(才)该死……”
“该死?该死!做错了事就说自己‘该死’,既然知道该死,为什么当初还要去做?”花倾城怒不可遏地用力掷下自己手中的茶盏。瓷片碎开,茶水四溢,潺潺流过地板上染了血的地方。
碧云有些疑惑,小姐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即使库房里的珍宝全部被盗,也不该如此生气才是啊!她一向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这次怎会如此生气?
“太子妃饶命啊,太子妃……奴婢的母亲生病了,奴婢只是后厨洗碗的小宫女,嬷嬷说奴婢是新来的,奉银减半,要做三年才可以领到补贴。奴婢看到其他人拿了库房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可以换好多银子。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求求太子妃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的母亲还等着奴婢呢,求求您了,饶了奴婢吧!”
一名年轻的小宫女扑过来抱住倾城的腿,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片,直直地磕头。
花倾城正准备开口,便见碧雪领着县丞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参拜。
“臣连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连安抬眸,一张俊美的脸展露人前,英挺的的眉,锐利逼人的眼,鼻若悬胆、薄唇微扬,肤色偏黝黑,却无损他的俊美,反倒添了几许男子气魄。
花倾城浅浅一笑,轻声道:“大人免礼,劳烦大人了。”
连安起身,爽朗一笑,道:“臣职责所在,谈不上劳烦,太子妃客气了。”
“家丑本不该外扬,只是这事关皇恩,就不得不劳烦大人了。”花倾城挣开小宫女的手,示意其他人将她拉下,然后神情淡然地对连安说,“这库房本是用来存放国君赏赐下来的珍宝的,只是我一向简朴,那些东西到了挽月阁便直接存入库房,不曾动用过。不曾想今日竟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找不出来了。”
“是宫人们看太子妃不用,便动了手脚?”连安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花倾城,询问道。
花倾城有些意外,连安的眼底一片清明,眉宇间正气凌然,竟没有半点迷乱。能在这张脸面前不为所动的至今为止,也只有他连安一人!这张脸,就连日日在挽月阁里服侍自己的宫人们见到了都会为之失神,那日,只是一个浅笑,便惹得几名宫女愣是没看见自己眼前的柱子,笔直地撞了上去。可他,却是个例外。
“是的,地上跪着的,便是主动承认的,还请大人带回去,依律法办。至于这些还站着的,其中有没有,就有劳大人查明了。”花倾城福了福身,略带歉意地说道,“真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连安作了作揖,连连摆手称道:“下官不敢当。下官定当严加盘问,给太子妃一个交代。”
“太子妃,太子妃,求求您了,不要把奴婢送官。奴婢不想坐牢啊,奴婢的母亲还在病床上等着奴婢。太子妃,奴婢求求您了……”方才被押下的小宫女拼了命地挣扎,终于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