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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陵城中,靳帛符一直守着张仪。但见那布衣书生始终陷入昏迷,然而却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体内流出,穿越过未曾停歇的风尘,一直勾连向既黎山的方向。不知为何,一面水镜莫名出现在靳帛符面前,镜中所呈现的景象正是郁�D涎和洛上严所处的虚空之境,尽管周围暗淡无光,那一白一玄的两道身影倒还能够清楚地辨认出来。靳帛符惊讶之余,料想必定是张仪体内的吉星之力开启了这面水镜。
自水镜开启之时,靳帛符便发现原本延伸向既黎山的吉星之力竟转入灌输入水镜之中,镜中原本正在下落的郁�D涎身上居然就这样多出了一根水烟一般的白练,正缠在他腰间,由此制止住了郁�D涎下坠之态。
靳帛符不知既黎山中现在究竟是何情况,只能从水镜中看出大致情形。然而不知是不是九婴之气的影像太过厉害,镜中的画面不多时便开始模糊起来,随后水镜就此消失,而张仪原本悬浮空中的身体随之落去了地上。
靳帛符立即将张仪接住,将他抱扶着坐去地上。此时张仪仍未醒来,靳帛符看着面色尤比方才铁青的张仪,忧心顿起。他先替张仪号脉,知张仪脉象平稳,不似受了内伤,这才稍稍放了心,也发现那席卷整座马陵城的狂风已减弱了不少,漫天的尘沙亦不再如放下那样厚重,而此刻发自既黎山的那一柱金光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旦想起自己在水镜中看见的情形,靳帛符不禁担心起郁�D涎的安慰来。正是在此刻,他意外听见张仪的闷哼声,他即刻低头去看,发现张仪居然正在醒转,虽然神情还有些迷糊,但不再只是一味陷入昏迷,这已是令靳帛符倍感欣慰之事了。
“我方才……做了个梦。”张仪只觉身体无力,便靠在靳帛符怀里,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从梦中醒来之后,看见身边人是靳帛符,他亦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不是梦见我郁师兄有了危险?”靳帛符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仪惊奇道。
靳帛符却未作答,只是无声看着神情还有些恍惚的张仪。
张仪努力回忆了梦境之后回道:“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只看见郁兄弟像是掉入了悬崖,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拉他,但不确定有没有拉住,我就醒了。”
“张子吉人,必定是拉住了的。”靳帛符道。
“是么?”大约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又或者是所谓的梦境沉溺太深,张仪的神智始终没有完全恢复,听靳帛符这样说着,他只迷迷糊糊道,“那便是拉住了吧。”
此时风势已经减缓不少,只留得徐徐微风尚在城中流窜,那些被卷入空中的物件,也都落在地上,四散着一片狼藉。
靳帛符便不顾周遭凌乱,依旧那样抱扶着张仪道:“张子一梦深沉,想必还未彻底清醒。不如再歇息一阵,我稍后就去北郊查看情况,稍后等张子醒来再向你一一说明,如何?”
张仪本欲回驳,然而大约事实在那一场梦境太过费神,他此时无法提起劲儿,又听靳帛符如此温言软语,他又对这少年莫名放心,遂道:“那就有劳靳兄弟了。”
得张仪首肯,靳帛符暗暗舒了口气,道:“我先送张子回去。”
见张仪默许,靳帛符慢慢地将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这就朝客栈走去。
张仪合眼养神,又觉心绪不宁,复睁眼去看身边的靳帛符。此时他得见少年侧脸,面容坚毅,许是他困于梦境之中,此刻身心俱疲,只觉得眼前这眉目看来格外让他心神安定,便不由一直盯着靳帛符看。
靳帛符感觉到张仪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而他却不敢给与回应,便假作未曾察觉一般继续向客栈走去,内心却有莫名的欣喜在这一路上不断滋长。及至客栈,他将张仪安置好之后,道:“张子安心休息,我这就去北郊探看。”
“辛苦了。”张仪道。
靳帛符颔首之后便退了出去,踏出客栈时,他想起还不知安危的郁�D涎,便想要再次掐算兄长的情况,但依旧只是徒劳,所有关于既黎山的东西,此刻都无法被估测到。他望着既黎山的方向,看着那一处依旧聚拢着层层云雾的山巅,满是担忧地叹了一声,心下决定等去过北郊之后,就去既黎山一探究竟。
而张仪那“一梦”中发生的情景正是切实发生在郁�D涎身上的。
那时水烟练缠住郁�D涎腰际,及时制止了他下坠的形式,与此同时,洛上严出手将郁�D涎拉住,就此将白衣少年拉到了身边。
“没事吧?”洛上严亟亟问道。
还未等郁�D涎作答,腰间的水烟练和莫名的力量就已经消失,而洛上严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郁�D涎亦不想在此时纠结这个问题,便没有提及此事,只回道:“没事。”
郁�D涎话音未落,便有婴孩啼哭之声响起,犹如天音一般笼罩在整个虚空境地之中。
“是九婴。”洛上严严阵以待。
郁�D涎虽也有此猜测,却对洛上严如此肯定的论断而有了怀疑,只是现今那九婴的叫声更吸引他的关注。
“方才我见到的那个……是幻象?”郁�D涎问道。
洛上严却未即刻作答,稍后才僵硬点头道:“或许吧。”
虽然周围光线昏暗,但因为和洛上严靠得近,郁�D涎尚且能看清这玄袍少年的神情,也从中读出了洛上严想要隐瞒某些事的意图,但他并不想即刻点穿。
充斥在整个虚空之境的婴儿啼哭声由方才的悠远逐渐拉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压迫之感,正如有敌临近,一切都变得紧张压抑起来。
声音在某一段距离中停止靠近,开始不断回旋,似是要和郁、洛二人展开拉锯之势。
那声音声声入耳,凄厉悲惨,时刻都在试图扰乱郁�D涎和洛上严的心神。
洛上严发现郁�D涎确实因为这一声声的啼哭而再度心绪不宁,他不由伸手按住白衣少年,在得到郁�D涎回应的目光之后,他低声道:“退开。”
郁�D涎才要动身,便觉察到肩头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他正退开之际,眼前恰有一道火舌蹿出,他也正借着这一刻的火光,更清晰地看见了洛上严的面容――冷峻冰凉之气远胜过往任何一刻,那苍白的少年看似还是他,然而眉间的冷冽却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九婴的攻击就此展开,在周围的一片混沌黑暗之中,郁�D涎仅能凭借自身灵敏的感知作出判断,并且时刻都在担心着另一处的洛上严。
水火之势相接而来,在这广袤的空间之中似呈无限之势,郁�D涎疲于应付之间,不得不再次感叹上古妖兽之力的凶残,当真不是区区修灵之人可以对付的。然而眼下时刻,他已不知那身负血魂的玄袍少年身在何处。
九婴的攻击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