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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痴人一梦一乘雕龙画凤的八宝琉璃车在朱雀桥停下,从里面依次步出三个衣饰华贵的男子。为首之人年少俊美,神色倨傲,一派贵胄王孙的气度,一壁走一壁对身后的人道:“你大老远将本――将我拾掇怂恿出府,若是不值,我治你的罪!”紧随其后的中年男子斯文清瘦却满脸谄色,挤眉弄眼地笑道:“在下好容易张罗到的销魂之处,定必能一解郎君多日之烦忧。”
最后一个下车的青年男子晃悠悠地跟在竭力邀功讨好的王国宝身后,眼角还带着一丝惫懒,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中的一闪精芒――这王国宝论出身也不比王恭谢玄等人低,怎的就这么适合当个拉、皮、条的?不过也是,这些天来司马元显因为设计陷害谢玄未遂,反被将了一军,搁置了自己募集新兵的扩张计划,确实心情烦闷,作为最有眼力界儿的忠奴一枚,王国宝心急如焚,怎会不变着法让自己主子开心一下?
那桥边早有另一行人在候着引路,任臻回头望了一眼那似乎寻常不过的朱雀桥,这数丈石板,一边是秦淮河,一边是乌衣巷,隔绝出了天上人间。想到了乌衣巷中的某人,任臻便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虽为结盟之事而结交权倾朝野的司马元显,实则对谢玄更是惺惺相惜,所以虽然立场迥异,自己还是在那夜宫宴之后出手相助,将误中春、药的谢玄给带出宫去救治,谁知。。。想到自己那晚上的所作所为,任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谢玄这么别扭到家又清高到死的男人,什么风华无双、气量海涵,全他妈装出来的!救人一命还被他嫌弃鄙夷忙不迭地划清界限,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任臻一怒之下与谢玄彻底翻脸,俩人如今对面相逢都是如同陌路、无话可说,殊不知任臻表面上八风不动,心底颇想将高高在上的谢大都督拉下马来痛殴一顿,看能不能彻底击溃他高傲的面具。
任臻一面腹诽,一面跟着前面的人转过通幽曲径,果然别有洞天,一处白墙乌瓦的精巧院落映入眼帘。一推开门,便是满目清绿,参天古树之间,一股紫罗花香扑面袭来。司马元显出身皇族,见惯了朱门玉台,倒是颇为欣赏这份别致,扭头对王国宝赞许地一颔首,他率先迈步入内,院中霎时涌出数名华服少年,花团锦簇地围上了司马元显,莺声燕语地跪下请安,而后现出一个与众小倌迥然相异的清瘦男子,信步而来,朝司马元显俯身一揖,宽袍广袖,翩翩欲仙,虽出身风尘却自有几分清华――赫然便是自己早先送入西府中讨好司马元显的青骢。不过数月不见,自己发现的这块璞玉倒是被王国宝调教出了更甚一筹的正茂风华。
司马元显性好南风,无人不知,这便罢了,任臻闻着这紫罗花香,望着这英俊青年,脑海之中不自觉地便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
任臻甩了甩头,磨着牙心道:自己性子疏狂,又没有司马元显的特殊嗜好,绝看不上人别扭欠揍,若是真遇谢玄,自己估计还是更想掠起袖子和他干一架来得爽快。
司马元显果然大为满意,被簇拥着登堂入室之后,众人之中只有姿色最为顶尖的几个小倌儿得以留下伺候,其余人等退出屋外,吹拉弹唱,奏出那婉转缠绵的靡靡之音。司马元显惬意地屏风榻上伸长了腿,立即便有人倚到他身边为其捶腿捏肩,更有一名绝色少年偎入怀中,俏生生地奉上一盏雨前龙井。司马元显就着他的纤纤素手啜了半口,这才惬意地吐出一口气来,看向任臻:“本王近日烦闷,至此才一扫而空了。”
任臻身边也依偎着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他伸手揽住了少年一双薄肩,在丝竹之音中笑道:“此处果然忘忧解闷,世外桃源,都是王大人用心劳力之功。”
王国宝赶忙逊谢,正在继续大拍马屁之时,青骢已捧了一只雕金托盘入室上前,柔顺地在司马元显膝边跪下,司马元显见其上摆着一注温酒,数碟寒食并一盏剔透莹白的小小瓷盅,便伸手抬起青骢的下巴,要笑不笑地道:“大白天的,你就让本王吃这个?”
青骢早被训练得宜,对着司马元显的调笑也是一副波澜不兴的表情,轻声淡语地道:“聊以助兴罢了――殿下不想?”
司马元显轻佻地瞟了他一眼,拈起玉白瓷盅里的几颗红丸,悉数抿入口中。青骢忙奉上温酒寒食,一面揉着他心口柔声而笑:“殿下也忒贪心,一会儿可要好生发散才好~”
任臻知道这是在服食寒食散――此药性子霸道,服用者浑身燥热,性发如狂,乃是一味会逐渐上瘾的春、药,源起于顾影自怜的傅粉何郎(注1)而流传于天下,风流名士无不喜欢辅以此药以显“床第雄风”。
另有人将五石散转奉于王国宝与任臻二人,任臻装作没看见,借故搂住身边小倌,等不及似地偷香窃玉一番,只啃到了一嘴巴红红白白的胭脂水粉,堪称苦不堪言。他心里自我安慰道:总好过吃这些使人上瘾发春的五石散吧?也不知道这时代的人是怎么了,不分南北老少,一个二个前赴后继一掷千金地服食这种类似毒品的药丸。
司马元显已是俊脸微红,汗出如浆,他一面摊开双手,任青骢等人卸去他的外袍,一面却打量着任臻,挑眉道:“难道任兄不好此道?本王听说在长安贵族之中,五石散也是风靡一时,千金难得的稀罕物啊。”
任臻强笑道:“殿下果然耳聪目明。”眼见司马元显一瞬不瞬地盯紧着他,目光中隐含探究之色,任臻只得捻起一颗丸药,在鼻间嗅了一嗅,陶醉地道:“果然上品。”心一横,眼一闭,他壮士断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