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长的代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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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脑子里都在回放刚才在台上的画面，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一辆车无声地、缓慢地跟随着她。越往西边走，校园里的光线就越暗，人迹便越稀少。舒�F穿过一丛怒放的月季，走到篮球场边，不远处，一盏破落的路灯洒下微弱一泊白光，舒�F满眼憧憬地朝那泊白光走去。
最后，她在光束中心站定，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唱起了刚才的《罗西娜的咏叹调》：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你们可了解我的心情，我要把一切讲给你们听，这奇妙的感情，轻轻回响的美妙歌声，它使我的心激荡。我的爱人，我愿永远占据你的心房……”
比起刚才的情绪紧绷，此时，她的状态更加放松轻松，明亮圆润的歌声像是要冲破眼前的黑暗，直冲云霄。
她冷清的眉眼中，闪烁着罗西娜的爱情决心，她清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迷离色。
唱完最后那段花腔，舒�F本能地掩住剧烈起伏的胸口，缓缓低下头去，一点泪光从她眼底闪起。
她原来并非一无所有，她还可以唱歌，她的才华是谁也无法褫夺的。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车灯光忽然朝她这边扫来。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挡在了眼睛前。
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不毛之地？
不远处传来车门打开、关上的声音，很快，一个身影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人鼓掌的声音。
舒�F诧然移开手，眯着眼睛望来人脸上看去。因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的剪影。
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走姿。
不久前，在这样一个相似的夜晚，他以这样的姿态走进她的生活，这一刻，他的步伐却像闯进了她的心里。
舒�F沐着车灯光，紧张地望着缓缓逼近的林越诤，她感觉到他的视线，重若千钧地压在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太怪异了，她和他明明隔得那么近，他能将她看得纤毫毕现，她却一点也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她的心跳得厉害，抚在胸口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礼服的抹胸边。
最后，林越诤在她面前不到两尺处站定，如琢如磨的俊朗眉眼自灯光中浮现。他低头凝视着她：“你今天很漂亮。”
明明是句客套的夸赞，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像鹅毛尖滑过皮肤那样引人悸动。舒�F抿着唇，定定回望他，目光里三分戒备，七分慌乱。
一个多月了，她以为他已经把她忘了，他却再度出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又把她与他的关系拉得极近极近。也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了他手上的风筝，他任她自以为是地飞，只要他手一动，她又会回到他想要她去的位置。
林越诤的目光却被她修颈下两片锁骨吸引，在强烈的光线下，那里瘦得突兀。他不禁蹙了眉，却没有说话。
舒�F稳了稳心神，收回眼神：“你怎么在这里？”
林越诤微微一笑：“你们校董会的人送了票给我。”
舒�F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学校最近计划建新的演播大楼，校董会负责拉捐款的人自然免不了四处打秋风，林越诤手中这张票想必也价值不菲。这样水准参差的汇报演出，难为他竟也肯拔冗前来。
舒�F假装猜不到他来这边看演出的动机，淡淡地说：“看来你很闲。”
“我只是赌赌运气，赌我能够看到你。”
舒�F的心潮骤然涌了一下，片刻后，她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林越诤读出了她的心思，她在怪他扰乱了她平静。
“你刚才唱的那个片段，是女主角对爱人的告白，对吗？”
“你怎么知道？”
“从你的表情里猜的。”
舒�F有些脸红：“我的表情有那么夸张吗？”
哪怕是舒�F这样的专业生，也觉得有些歌唱家在演绎角色情绪时，表情有些吓人，她担心自己刚才情绪太激动，在他面前出了丑。
林越诤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眸底泛起一丝温柔：“没有。”
他没能说出口的是，在唱那首歌的时候，她的样子很动人，他和歌剧里的伯爵一样，再次被她这个罗西娜夺去了心跳。
舒�F指了指他身后的车灯：“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她以为只有十七八岁的小男生才会在听完演出后吹口哨，或者拿手机晃歌手。她之前没少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被人用车灯这样照，还是头一次。
林越诤唇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站在最光亮的地方唱歌。”
舒�F不禁莞尔。彼此一旦笑开，空气中那些局促、暧昧、紧张似乎都缓和了许多。舒�F掠了下从发髻上垂下一缕发丝，开玩笑道：“你这样抬举我，我简直要无以为报了。”
林越诤立刻露出商人的本性：“既然你有意报答，不如再唱首歌给我听吧。”
舒�F想了一下，忽然弯起眼睛一笑：“好啊，你想听什么？”
“不听歌剧好吗？”林越诤露出备受折磨的表情。
舒�F轻笑出声：“好吧，流行乐，你想听什么？”
林越诤对她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支手机，迅速切入一个程序。他走到附近的秋千上坐下，单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了起来，与其同时，几个破碎的钢琴音节自他的手机里传出。
他试了一会儿，然后弹出了一段连贯的solo，竟然是舒�F中学时期非常喜欢的《First Love》。舒�F上中学时，正是日剧风靡的时候。日剧《魔女的条件》热播后，她和很多女孩一样都喜欢上了这首经典主题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在练完肖邦后练这首歌的钢琴谱。
舒�F走到另外一架秋千边坐下，有些惊奇地说：“你还会弹钢琴？”
“如果只会弹两首曲子也算会弹的话……”
“另外一首是什么歌？”
林越诤弹“钢琴”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曲调传入舒�F耳朵里。
舒�F彻底被逗笑了，这一瞬间，他在她心目中不可触及的严肃形象瞬间坍塌。她强忍着笑，支着头，不遑他瞬地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他垂下眼帘，含蓄地微笑，片刻后，他再度将曲子切换成那支《First Love》。
“最后のキスはタバコのflavorがした苦くてせつない香り……”舒�F果然伴着他的钢琴声浅吟低唱起来。她本就唱的女中音，此刻换作低沉的流行唱腔，别有一番温柔的味道。
唱了一段后，舒�F发现他的伴奏越来越跑调，连带好久不唱这类歌的她都有点荒腔走板起来。她一边唱，一边起身走到他身侧半蹲下去，伸手在“琴键”上喧宾夺主起来。
这样一来，他们总算是险险将这首曲子用“四指联弹”的方式演绎完毕。他们对视一笑后，又心有灵犀地弹起林越诤唯二会的那首儿歌。在舒�F的帮助下，那首单音节的可爱儿歌霎时变得层次丰富起来。
他们合作完一遍，似嫌不够，又弹了一次才恋恋不舍地罢手。当所有声音退去，四周便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舒�F惊觉彼此竟靠得那样近时，有些失态地出猝然站起身，拉开同他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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