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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爬在长乐宫厚厚的一叠奏折上睡去的方子鱼被太监那尖细的嗓音所吵醒。
她艰难的睁开了自己朦胧的睡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些日子她过得很不好,曾经大周的属地已经尽数向陈国投诚,大夏的八州之地,除开最后的燕州,其余七州也开始陆续归顺陈国。这当然不是方子鱼穷兵黩武带来的丰功伟绩,而是在粮草枯竭之后,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各地百姓以及当地的掌权者不得已之下所作出的共同的决定。
而就在几日前,同样苦苦支撑的大夏燕州也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储备粮草,在缺乏足够的军力调用的情况下,大夏也被迫向陈国求援,负责前往陈国金陵的使徒南宫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显然大夏朝廷的臣服也已经指日可待。方子鱼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大楚王朝崩塌以后,各路豪强两百年来你争我夺,想尽办法想要完成大一统的夙愿最后会在她的手中实现。
可事实上,方子鱼对于此事却并无太多的感触,甚至如果可能,她并不希望接手周夏二国的烂摊子,当然最好连陈国也不要。她已经忙碌了太久,她的案台上总是有看不完的奏折,身边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她每日都需要调度各方,以最好的策略解决各地的麻烦。这样一个多月的忙碌与昼夜不息,让她那身为半步仙人境的身子都有些支撑不住,在昨日半夜不自觉间便昏睡了过去。
一个月来第一次好生品味了一番酣睡的滋味的方子鱼尚且有些意犹未尽,可也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间,长乐宫正殿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方子鱼的瞳孔在那时豁然睁大,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场景一般,愣在了原地。
让她诧异的自然不是那冒冒失失,神情雀喜的太监,也不是对方如此冒然闯入她宫中的举动,而是那随着宫门被推开,所露出的其后和煦的春光与久别宛若隔世的蓝天白云。
“娘娘,雪停了!”
那太监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方子鱼的跟前,嘴里再次重复起方才他吵醒方子鱼的话。当然,他丝毫没有半点惊扰了主子的惶恐与惧怕,因为即使是在宫中最卑微的太监也知道,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任何人会因为这个消息而生出半分的不快。
此时已经是元月十三了,距离那场天灾也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但即使早已立春,可这场从入冬以来便笼盖了三国所有疆域的雪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架势。如此再下上一些时日,那便过了春耕的时节,到时就是朝廷的存粮能够让百姓们苟活到秋后,可错过了春耕,没了秋收,来年又该如何去度过呢?
对于这世上大多数的老百姓而言,日子苦些也最多让他们嘴里多些抱怨,但只要还有希望,他们便可咬咬牙将眼前的苦生生吞咽回去。可若是没了希望,那谁又敢保证如今这个世界脆弱的秩序还能维持下去呢?
而此刻停下的大雪,透过长乐宫的宫门映入方子鱼瞳孔的阳光便是百姓心中的希望,也是支撑这个世界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前行下去的希望。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娘娘的天恩感动了上苍,黎民可期,社稷可复啊!!!”
那太监显然也很是明白这散去的大雪对于方子鱼以及整个世界都意味着什么,他在那时再次高声言道,语调高亢,脸上的神色也颇为动容。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跟着方子鱼,亲眼目睹了方子鱼为了陈国以及夏周二国的百姓怎样的日夜操劳,他以为当真是上天眷顾,方才结束了这场严冬,给了天下百姓生机。因此,这番话绝非可以的恭维与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宫门外那些宫女侍卫大都也有这样的心思,他们也在那时纷纷在宫门外跪拜了下来,高声喝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娘娘的天恩感动了上苍,黎民可期,社稷可复啊!!!”
一时间这样的声音响彻不绝,萦绕在长乐宫的宫门上,久久不息。
......
而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很快,宫外便有一位侍卫快步走入了宫中,在殿门外跪下,高声言道:“娘娘,大夏的使臣到了,他们带来大夏朝廷的奏表,愿意奉陈国为主,只请娘娘快些拨下粮草救助大夏百姓!”
这件事情并非什么辛密,数日之前便有先遣的使者前来通报此事,而以方子鱼的性子,加上陈国如今的粮草充足,早早便已经让负责管理粮草的官员将大夏需要的粮草备好,只要使臣一道便可将之领走。只是这样本就已成定局的事情此刻落入身旁那些内臣的耳中便换了模样。
试想,这大雪下了足足数月,却无半点停下的意思,为何好巧不巧偏偏赶在大夏递上臣服的文书后停下?这不就是在暗示天下人,夏周陈三国分崩离析数百年,此刻气数已尽,尽归方子鱼麾下后,天灾方止。那方子鱼岂非就是这苍天钦定的天命之子?
想到这一点,那些内臣们的脸色纷纷一变,为首的那位太监更是在那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怀中,那里留着一封信,一封陈玄机留给他的信。他隐隐意识到,现在是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了。
......
夏朝臣服,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哪怕方子鱼自己对其并不放在心上,但无论是出于礼数还是规矩,这样的事情都需要朝廷内的文武百官在场。
只是那位陈国的皇帝陛下早在这天灾发生之时便不知所踪,所以朝堂上的龙椅空无一人,只有侧位上坐着头戴凤冠的方子鱼。一番接纳奏疏,再册封大夏皇帝位夏王,将燕州划归为他的属地的过场之后,这件事情方才算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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