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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容华做事也算是有效率的,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一个温贵人从前的近侍为求自保,爆出温贵人陷害皇后身边陪嫁女官落英之事。
我骤然听闻落英惨死与温贵人有关,也顾不得刚刚生了孩子,即刻梳洗打扮前往清阳宫面见萧琰。
“皇后,这么远你怎么能来?”萧琰颇为嗔怪,连忙扶着我坐下,又命人传软轿送我回宫。
我面上泪水肆意,牵着萧琰的袖子问道:“皇上可知道落英的事情了么?”
萧琰轻轻一叹,闭目颔首:“朕方才就知道,不是说不许让人告诉你的么,你怎么还是知道了。”
我苦笑一笑,泪水不觉又满溢而出。我道:“皇上是好心瞒着臣妾,可是臣妾难道要一辈子蒙在鼓里么?落英走的时候那么小,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温贵人她为什么要害她。臣妾一想落英走的那么突然,臣妾心里就觉得对她不住。”
萧琰连连安慰,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道:“这件事情朕已经吩咐徐晋去查,落英当日过世,朕就承诺过你,早晚还她一个清白,给你一个公道。”
我闭目,两行清泪滑下,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做到,这么多年,皇上还没有食言过。”
萧琰温柔一笑,擦擦我的泪水,轻声哄道:“不管真相如何,你都不要伤心了。你刚生完孩子,怎么能动怒伤心?万一做下病根,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柔顺地点点头,道:“臣妾知道了。”
事情很容易查个清清楚楚,温贵人当日嫉妒落英才干,所以让人将她谋杀于上林苑,再指使柔惠把信件悄悄藏到落英房间当中,伪装成与羽林郎偷情不成反遇害。至于那所谓的发现了落英尸首的宫室,有方由居住过的痕迹,是温贵人执掌六宫时偶然发现的。她还以为是哪宫的宫女不检点,所以灵光一现相出这个陷害落英的法子。我舒了口气,原来是她发觉的。若是太后有所察觉,只怕此刻方氏家族就要倒霉了。
萧琰来未央宫看我时,一五一十将实情告诉我。我听在耳中,恨在心底。落英不过奉我命令行事,她何错之有?但是温贵人一时间拿我没辙,便杀了她。可怜落英二八年华,已葬身深宫。
“那么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咬牙问道。
萧琰轻叹道:“事情真相大白,落英那姑娘无辜受死,甚至死后还背上不雅的罪名,是朕当时一时被蒙蔽的缘故。”
我用力摇首,道:“不怪皇上,是温贵人太狡猾,做得天衣无缝。”
萧琰拍拍我的肩膀,道:“朕会亲自下旨,还她清白。朕知道你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决定给她一份哀荣,封为忠淑乡君,以郡王玄孙女之礼重新下葬,你觉得可好?”
我含泪谢恩,落英枉死,如今才算正名,能有个正经礼节让她地下安息长眠。然而我却知道,我所要做的,还没有做完。
“皇上,落英死后能荣封乡君,可以说是死得其所。但是害她之人仍旧法外逍遥,臣妾以后日日看着温贵人,心中怨气如何能平?”我恨声道。
萧琰怜爱地摸摸我的头发,道:“温贵人身为执掌六宫,却容人不得,借权力之便在宫禁谋杀皇后身边传令女官,朕实难相容。阿暄,朕已经下旨,贬斥贵人孙氏为选侍,以后无诏不能离开宫室半步。”
我心底冷然一笑,孙氏罪恶滔天,但是萧琰还是不忍杀她。不知是因为以往的情分,还是因为太后。
不过为了什么皆不重要,我悠然一笑,孙仪蓝在后宫嚣张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怨声载道。她一时落魄,想要把她彻底拔除的人,只怕不少呢。我现在需要忖度的,是如何让她受些教训,又不折损自己在后宫的威信。
那夜,萧琰熟睡,我悄然起身。椒房殿供着的佛像前燃着三柱香,我亲手写了一篇祭文,轻声诵读,烧亡而去。
不管孙仪蓝有没有为她偿命,她总算等到了她的清白和公道,我也终于等到了一个真相。
当日我无能愚蠢,才让身边的人轻易被孙氏陷害,甚至明知冤枉却无力还击百口莫辩。如今我再不是当年稚嫩的周暄,我在乎的我爱的,一个都不能遭人算计。
孙选侍从贤妃高位跌入谷底,不必我吩咐她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听闻郑良媛伙同吴贵人杨才人几个,日日去孙选侍宫中撒泼作贱。而孙选侍身边近侍除却那个供出落英死亡真相的宫女,其他的全部被处死,也没人能阻止郑良媛几个。如今她一个人待在偏宫里,孤立无援又出不去,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我听闻后不觉大怒,下令让郑良媛几个去孙选侍宫门口跪着,再罚俸三月以示惩戒。萧琰听说不觉心疼,对我说到:“你坐月子少操心外面的事。虽然郑良媛她们几个做事不成样子了些,到底是孙选侍自己作孽才会尽失人心,你千万不要为此动怒。”
我深深一叹,道:“臣妾只是气恼自己管理六宫五方。孙选侍虽然心思阴毒作恶多端,但这四年来侍奉皇上也没有不妥。甚至臣妾几度有孕,多亏她左右打点才没出岔子。现在她已经得了自己应有的教训,臣妾愿意原谅她,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再说她还是皇上的妃嫔,怎么能被她们几个这样作践?”
萧琰闻言,摇头叹息着搂我入怀,道:“朕的阿暄真大度,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只是孙选侍多番害你,甚至害死了落英,你心底真的不记恨她么?”
我低声答道:“孙选侍这样害臣妾,臣妾也是人,怎么会不记恨?只是臣妾明白,臣妾不但是一个普通人,更是皇上的皇后,大齐的国母。臣妾的一言一行小则皆影响后宫妃嫔,大则影响全天下的女子。所以臣妾处罚郑良媛等人,是想告诫她们孙选侍犯错自有皇上裁夺。她们肆意欺凌别人,便是违反宫规。臣妾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罔顾宫中法纪,纵容她们横行霸道。”
萧琰不觉搂我更紧,发自内心称赞道:“阿暄果然不愧是皇后,能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你很识大体,母后当年没有选错人。”
我低声一笑,昂首盯着萧琰的眸子认真说道:“身为皇后,臣妾不会刻意针对孙选侍。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女人,臣妾与她再无私人交情。”
“那是应该的,”萧琰和善一笑,“她该知足了,换了旁人,她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他自有不少公务要处理,在未央宫中没待多久就走了。下午谢婉仪带了不少缝制好的肚兜鞋袜,一边给我一边笑道:“娘娘生子后劲头好猛,不但一鼓作气除掉了贤妃,连素日不安份的郑良媛几个也整治了。如今阖宫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一声,就怕惹怒了咱们的皇后娘娘。”
我见她奚落我不觉失笑,道:“说整治也只是说给皇上听的,本宫让郑良媛三个跪在孙选侍宫门口,也不知道口无遮拦的郑良媛会不会给孙选侍添堵。”
谢婉仪一笑,道:“她们几个不添堵孙选侍也够难受了,贤妃高位畅然无阻,乍然沦为低阶妃嫔遭人作践,她不知何等煎熬。”
我怡然:“孙选侍难受,太后不出声只怕心底也不悦。毕竟是一家子,本宫要给太后这个面子,你说是不是?”
“自然了,”谢婉仪清幽一笑,“当日她从贤妃被贬为贵人,皇上尚且能容她抚养潋晴。如今她降位选侍,禁足于宫中,潋晴也被太后带走,接入了太寿宫。”
我明白她的意思,撩了撩手中的丝帕,笑道:“太后身体不好,只会看顾潋晴片刻,不会抚养她太久。妹妹放心,本宫一定尽力为妹妹争取,也请妹妹做好准备,迎接恭献公主鸾驾。”
月子做了半个月,我已经觉得生产时的劳累全部复原,便叫了软轿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闭目躺在榻上养神,我步入太寿宫,连忙跪下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太后眼也不抬,只道:“皇后起来坐吧。”
我低首,道:“儿臣不敢。”
“哦?”太后睁开眼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道,“皇后生下二皇子,眼下荣宠正深,风光无限,怎么不敢起身?”
我低眉顺眼,恭声道:“臣妾雕虫小技,只怕母后还不肯看在眼中。孙姐姐是为臣妾所害,所以臣妾来请罪。”
太后嗤笑一声,道:“孙仪蓝不是假孕争宠么,她故作小产陷害皇后,皇后怎么说她是为你所害呢?”
我越发安静,动也不敢动,毕恭毕敬说道:“儿臣一早知道孙姐姐无孕,只等到她陷害郭氏与儿臣时才一举道出。这一来一去反差越大,皇上就会越恼恨孙姐姐。其实儿臣身为皇后,本可一早提醒,不让她越陷越深。但是儿臣没有,反而顺水推舟让她吃个大亏。如此说来,孙姐姐到底是被儿臣坑了。”
太后衔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道:“皇后这样明白告诉哀家,就不怕哀家拿你是问,告诉皇上么?”
我笃定一笑,道:“儿臣不怕,母后若要揭穿儿臣,只怕早就说了。儿臣与朱御医来往虽然低调,但是大约难逃母后慧眼,所以儿臣不敢再隐瞒母后。”
太后笑意盎然,道:“皇后蕙质兰心,仪蓝那孩子终究失于蠢钝,不是你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