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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事关埃尔塔帝国中央政府与异世界人全力推进之‘法治进程’,断无退缩或委以虚蛇之理。彼等自可放心伸展手脚,于合理合法处为若罗纳科先生伸张正义……”
加罗拉斯侯爵小心捧着面前这一份零零散散的信笺,额头上的汗珠是一颗大过一颗。
这封信比较特别——从第一个词到最后一个词,全是由剪碎的报纸拼成的。很明显,写信人不想通过笔迹暴露他的身份,即使是在拥有埃尔塔通用语打字机的情况下。
因为实际上拥有打字机的单位并不多——而且通常情况下,使用打字机并非完全保险:在不少单位里,打字机的使用环境都是公开的。要保证这样不被发现,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在报纸拼句的情况下,偶然出现的语法错误和莫名其妙的省略就都可以理解——裱糊的那位或许比较懒。这刚好隐瞒了写信人对埃尔塔语了解不够深入,水平不够好的事实。
然而加罗拉斯侯爵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上面的每一行文字都表达出写信人对于埃尔塔中央政府的考虑和得失都十分清楚的这一事实,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对权力互相啃噬的恐惧。
“当然,也不排除异世界人在两难境地之下与尔等妥协的可能性。如是如此,虽贵族地位依旧无法重振,但起码可以告慰若罗纳科在天之灵,不使若罗纳科家人贫困潦倒……”
“芬米尔。”加罗拉斯把这信笺放回桌上,转过头去问了一个问题:
“倘若我们现在是平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寄来了这么一份信笺,让我们跟着上面的意思办,而这封信又很精通官爷贵族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加罗拉斯,你这是想什么呢,这是要帮若罗纳科……”
“错了!错了!”加罗拉斯轻轻敲着桌子。“异世界人和现在埃尔塔帝国的那群人怎么制定法律,那是我们能掺和的事么?芬米尔你是长了几个脑袋,够异世界人砍的?寄这封信的人很明显是埃尔塔中央政府里的深层幕僚,甚至可能……可能是重要角色,你们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此言一出,在场的某些人脸色就已经变得有些白。加罗拉斯说得一点没错——现在的埃尔塔中央政府可以看成是旧帝国的宫闱,宫闱斗争那是贵族插得进去手的?皇帝生起气来连自己人(皇族)都砍,更何况你们这些个外族?
但是贵族的力量,有时候也是皇族利用的对象。当然,赢了那就是又续了几世的富贵,或者从一文不名变成登堂入室;输了?脑袋搬家那都是小事。
就像宫闱当中不可能永远保持声音一致,埃尔塔中央政府内对于不同事件,不同政策也会有不同看法。这分歧可能因为是无私的,单纯的看法不同,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利益,或者分歧者代表着的利益。
而在加罗拉斯侯爵看来,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指导做得这么清楚,那无疑就是要教唆他们加入写信人的斗争当中,绝非是“同情若罗纳科侯爵”,“想要帮若罗纳科侯爵”那么简单。
“换句话,能够写出这封信的,不是身居高位的埃尔塔人,甚至就是比他们地位更高的……中国人。”加罗拉斯环视四周,一语道破之前只剩下一张纸的玄机。“要想帮助若罗纳科,这人只需要动动手就能逆转局势,缘何还要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一封信来指挥我们该做什么?”
“那还有什么办法?或许这个人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贵族,”芬米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就是不愿意放弃这根能让贵族抬起头来的救命稻草。“不然我们还有什么手段让若罗纳科家不至于衰败下去?”
“总之,你今天请我来就是想让我参与,换句难听的话说就是‘想把我拖下水’。”加罗拉斯侯爵开始扣上上衣的扣子,“我只能明确表达,这件事我绝不加入,之后的事情连听也不想听。”
“等等,加罗拉斯侯爵!”芬米尔一把拦住了要离开的加罗拉斯。“这可不是我要拉你下水,若罗纳科出了这种事,你也不愿意看到吧?难道他家就这样变得一无所有,你还能看得下去?”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加罗拉斯推开了芬米尔,“可你不觉得,让一步对大家都好么?这要是一个局,若罗纳科家和你们踩进去那可不是丢的只是一个若罗纳科,一弄不好就是身形俱灭!不仅若罗纳科家,就连你们都要一块陪葬!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快收手吧!”
加罗拉斯的打算无外乎“割肉止损”。死了一个若罗纳科,这日子还能过,贵族们也不至于成过街老鼠。可硬要按那封信的意思去和未知的敌人硬杠,那大概真会落个家破的下场吧。
“可……”
“不管你怎么说,我这两条腿好端端地长在我的屁股上。”加罗拉斯把手握在佩刀的刀柄上,示意芬米尔让开。“以后要是出了大事,休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再弄下去,加罗拉斯那柄利刃恐怕就会出鞘,横在昔日好友的面前。做人留一线,这道理芬米尔伯爵总该是明白的。
看着加罗拉斯离去的背影,芬米尔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走道,背对几个若罗纳科家的亲戚无奈地直摊手,以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能有其他贵族愿意助我家一臂之力,我身为若罗纳科家现当家的就已经十分感动了。”家属里为首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让芬米尔伯爵差点飘飘然上了天,但下一句话又让他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加罗拉斯侯爵……他有他自己的考虑。这一点自然是无法强求。但是……我现在觉得,他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太太!”芬米尔惊恐睁大眼睛,“就连您也要放弃么?此乃埃尔塔贵族最后的出头希望,是用异世界人自己的矛砸破异世界人自己的盾的机会……哦不,唯一机会!还有我们的朋友愿意在政府内予以我们……帮助……”
芬米尔说到一半,就看到若罗纳科太太轻轻地摇着手。
“从没有无端的爱,也没有无由来的恨。”这位未亡人以带着一分哀怨的口气淡淡叙述道,“家父还在的时候是这样教导我的。加罗拉斯侯爵说的倒有点家父的意思,不谈这位贵人能量多大,是否能够逆转我亡夫的案件局势,光光送出这一封信,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这是很简单的判断。只是先前所有人都钻营在埃尔塔的法典和如何取胜这些“重点”里,为照猫画虎的“民事起诉状”获得的成功而欣喜不已——对于真正的力量,他们却一无所知。
“那太太,您打算怎么办?”
“根据埃尔塔现行的法律,未满20岁的未成年人称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没有诉讼行为能力。其诉讼行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为行使,所以我现在和我抚养的一子,一女一齐放弃对……对我亡夫案件的起诉意愿。芬米尔伯爵,恕我失礼。如果能找到其他的血缘代理人能起诉这起案件,我当是毫不介意的。只是我身为母亲十分明白,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就算是穷,我也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太太你……”芬米尔指着若罗纳科太太,指责的话不停在喉咙里打转,但就是说不出口。就在此时,若罗纳科太太身旁另一人径直走出,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莎娅!”这回轮到若罗纳科太太吃惊地掩面了。不过毕竟也是贵门之后,她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你这是要代替我去为侯爵大人出战?”
若罗纳科的爱妾莎娅点了点头。
“也好,若罗纳科生前就算对你疼爱有加,你有这份心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改嫁了无论再好的姿色都要打上折扣嘛。不过你既然要去,那我也不拦你。所得赔偿,我也自然一分不要。这层关系于你我之间必须讲明。”
若罗纳科太太话中带刺,让莎娅心中热血不停翻滚。她倔强地抬起头,好像顶住了若罗纳科太太的压力:“这是当然。姐姐胆小自然无碍,但我可不会如此瑟瑟缩缩。姐姐若是要口头承诺,今天众贵族面前我们便已经有了人证相佐;姐姐若是要书面证明,那尽可以取纸笔来,我现在就下笔书写!”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使她一时间取得了些上风。
而面对着突然逼紧的局面,若罗纳科太太也只能答道:“你的信用,我是信得过的。也不必再谈如何承诺,只要你觉得这有利于若罗纳科家,只管做便是。另外,我知道你身为妾,在遗产继承上自然是会不如意。这番若是成功,也不必再和我在金钱方面有多少瓜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