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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重生到到现在,宋知夏从来没有真正的受过伤,她醒来时,头上的伤和身上的伤都已经清理包扎过了,虽然每次换药都很痛,也有血,但是她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受伤的过程,所以这种受伤的体验是不完整的,而且她醒来后还用匕首划过自己的手腕,没有血,没有受伤,再加上她重生时神志还不清醒,所以她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长青观遇袭,宋知夏也没有真正的受过伤,只是拼命奔跑而已,反而她后来还反杀了那帮歹人,很轻易的,一刀一个的,全给解决了。
再后来宋知夏一觉醒来就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八甲人,在前世改变了整个大陆格局的八甲人,还轻易的与八甲人交好,并顺利结识了八甲小长老,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再再后来,宋知夏跟着八甲人大闹怀州,轻易的进了城,轻易的进了裴府,轻易的就把裴家的家主给掳了出来,轻易的把章金庆的麻烦给解决了。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如此顺她心意,宋知夏更觉得是在做梦了。
因为前面的经历都如此顺利,后面宋知夏顺利通过双梅书院入学考试,顺利进入双梅书院,还被书兰先生收为弟子,宋知夏反倒不觉得有多意外多开心了,因为她已经认定这是在梦里,梦里的一切都是随她心意而动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竟然受伤流血了。
她会受伤,会流血,再延伸一下,受伤严重的话,她还会死。
这样直观的事实冲击了宋知夏固有的梦境认知,梦里不可能会有这样清晰的受伤过程,若是真在梦里经历了这样清晰的受伤过程,人是会自然而然地从梦中惊醒的,这是人的心灵对人的保护,就像是有人梦到掉进河里了,掉下悬崖了,人都会从梦里惊醒的,不会继续梦下去,因为再梦下去,人就真的可能会死在梦里了。
宋知夏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尖锐的吸气声显得极刺耳,宋知夏的脸色更是瞬间转白,她瞪大的眼睛,扭曲的神情,显得很是可怖。
周蓉被宋知夏的样子吓坏了,她没想伤害宋知夏,就算之前想过,但她也已经放弃了,现在这样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宋知夏不仅受伤了,她好像还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好像快要发疯了,周蓉的心跳得飞快,脑子懵懵的,只觉得自己好像惹上大祸了。
远处突然响起杂乱的呼喊声,还有奔腾的马蹄声。
“二小姐,您怎么了?”一队伯府护卫骑马奔了过来,领头的人奔到近处便直接从马上跳下,匆匆朝这边跑来。
“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蔡家的下人也寻了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怕周蓉会吃亏,也匆匆地边喊边跑了过来。
宋知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前世的记忆不停地从眼前闪过,痛苦的,悲伤的,血腥的,绝望的,一幕一幕地闪过,她就像重新走了一遍人生路,重新体验了一遍人世痛苦,强烈的情感冲击令她心神大乱,对外界的呼喊毫无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和痛苦里。
所有人看到宋知夏的样子都知道大事不好,她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必须得找个郎中来救一救。
伯府的领头护卫急匆匆地跑起宋知夏就跑,小队分成两队,一队随领头护卫而去,另一队留在原地,“请”周蓉去宋将军面前陈述一二。
周蓉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深闺小姐,更何况她今年才只有十一岁,年纪尚幼,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伯府护卫强硬的催促她去,她便只能巍巍颤颤地跟着去了。
蔡家下人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个闹不好就是两家结仇的大事,只能也分作两队,一队随周蓉前去面见宋将军,另一队回府向家主禀报,此事已经不是蔡家小姐们出面就能平息的小事了。
领头护卫抱着宋知夏冲入宋力刚饮酒的台帐里,言语精炼的说了一遍前情。
宋力刚没想到只是一会儿不见,明艳开朗的乖女儿竟然会变成这幅失神落魄的模样,宋力刚内心的震怒可想而知,他将手中的杯子狠狠一摔,站立起身,他的脸和脖子瞬间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周身散发慑人的狂暴气息,与他饮酒的故交们都为他的气息所镇,一句劝解的话都不敢说,都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快,速速去请郎中。”宋力刚咬着牙槽下达了命令。
“是。”领头护卫抱拳领命,速速离去。
宋力刚亲自抱着女儿,小心地将她放置在台帐中的躺椅上,碧珠利落地端来清水,用帕子沾湿,小心地擦拭起宋知夏手上的血迹和泥土。
因着多年战乱,马匹是珍贵的坐骑,就算武宁伯府是将门,府内养着一大群的马,但那些都是主子和护卫们所乘骑的,碧珠身为下人,并没有资格骑马,所以碧珠之前一直待在台帐里服侍家主与故友们饮酒。
碧珠先擦去宋知夏手上大块的血迹和泥土,伤口中间的脏污,她则不敢用帕子去碰,她先将清水倒入干净的壶瓶中,再将壶口对准伤口,用流动的清水缓缓冲洗,清水带走了污血,也带走了尘土,伤口变得干净了。
在碧珠照顾宋知夏的时候,宋力刚的故交们与他知会了一声,先退出了台帐,虽然宋知夏尚小,但是男女大防还是要的,他们不方便留在这里,不过他们也说了,一会儿宋力刚询问另一位当事人时他们会出面,算是给宋力刚做个见证,免得事后对方另有说辞。
宋力刚谢了他们,送他们出了台帐。
故交们还未走远,伯府护卫便“簇拥”着周蓉过来了。
故交们停下了脚步,又往这边汇聚了过来。
周蓉的小脸惨白,眼中还含着害怕的泪水,整个人缩的像一只小鹌鹑。
护卫向宋力刚禀明了周蓉的身份,宋力刚的目光放到了周蓉的身上。
周蓉早已害怕慌乱,宋力刚的目光若有实质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根本承受不住,一个颤抖歪倒在地,连抬头也不敢了。
宋力刚无语,他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因着周蓉的过份害怕,宋力刚也意识到他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不妥当,他努力收敛了自己的狂暴气息,试图平静地询问周蓉。
“这位小姑娘,敢问你是哪府的小姐啊?”宋力刚用最常用的问话来开头,问完宋力刚又觉得这么问话很不妥当,又命人去搬来椅凳,又端来一杯热水。
“小姑娘你还是先起来吧,地上凉,先起来坐一坐,来,喝两口热水,定一定惊。”宋力刚尽量和蔼地说道。
周蓉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宋力刚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乖乖地从地上起来,坐到椅凳上,又接过水杯,双手合拢,不得不说,暖暖的温度从杯壁上传来,温暖了她冰冷的手,也安抚了她慌乱的心。
周蓉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乱跳的心灵,抬头看了一眼宋力刚,又倒吸了一口气,猛低头,不敢再看了。
呜呜呜,宋知夏她爹好可怕啊,看起来好凶,会不会打死我啊?
周蓉的反应这么大,让宋力刚不自觉地摸了摸自个的脸。
老子有这么可怕吗?
宋力刚努力扯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出来:“小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周蓉埋着头,低低地回道:“我是余州周家的小姐,封州蔡家是我的外祖家。”
“哦,周姑娘,你可否与我说说,刚才你与我家夏儿,发生了什么事吗?”宋力刚和气地问道。
周蓉抬头,快声应道:“不干我的事,不是我干的,是我摔倒了,她过来扶我,结果我们一起摔倒了,她不小心按到了地上的箭头,我不是故意的。”
宋力刚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周蓉的说辞:“为什么地上有箭头?”
周蓉的脑袋又低下去了:“箭是我拿在手上的,摔倒的时候箭落到了草地上。”
宋力刚有些明白了:“哦,那就是说,你拿着箭,后来摔倒了,夏儿过来扶你,两人一起摔倒了,夏儿的手正好按到了箭头上,所以她受伤了,对吗?”
周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是。”
“那么,为什么夏儿会那般模样?就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宋力刚最在意这一点。
周蓉这回敢抬头了:“这我真不知道,她就看着手上的伤口,然后沾了沾血,她还舔了一口,然后就变成那样了,我也快吓死了。”
宋力刚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他的浓眉皱了起来:“你再仔细想一想,要每一点每一滴都好好想想。夏儿当时到底做了什么?有没有说过什么?她当时的样子又令你感觉到了什么?”
周蓉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因为事情才刚刚发生,她的记忆还是很鲜明的。
“她就是沾了血,然后舔了一口,接着就脸色大变,好像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就是自己的血,有什么好可怕的?”周蓉想不明白。
“后来她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啊,呸呸。”周蓉发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太不妥当,赶紧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宋将军您莫怪莫怪,是小女子说的不妥当。”
宋力刚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其实他也觉得女儿像是失了魂丢了魄似的。
“她当时的样子很可怕,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脸都有点扭曲了,而且她好像听不见身边的声音,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当时我怕她出事,我还掐了她一把,可是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周蓉边说边用右手在自己的左手背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当时是怎么掐的。
“她就一直这么呆愣愣的,完全不被外界所影响,后来好像她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然后心神就沉浸在了一种可怕的境地里,她的神情,一时儿愤怒一会儿悲伤,有时还会有一种,我也说不好,好像是疯狂之类的情绪。”说着说着,周蓉抬头直直地看着宋力刚,眼神恳切,“宋将军,我真没对她做什么,也没对她说什么,真的不干我事啊。”
宋力刚沉思无语,他在想周蓉所说的话,以及在回忆女儿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不愉快事情,以至于让女儿这么失常。
故交们也在切切私语。
不约而同地,宋力刚和故交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长青观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