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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一匹温驯的小母马,宋知夏穿着火红的骑猎服,手上挽着一把弓力十斤的小弓,悠闲地穿行在小林子里。
宋知夏的臂力其实不只十斤,她练了大半年的武,臂力早就练强了,这把小弓在她手上实在是有些鸡肋,因着弓力小,别说射天上的飞鸟了,就是射草地上的兔子都不一定能射中,若是她一个不小心,手上用力过度,弓弦还有可能会绷断。
但是没法子,张氏不许宋知夏碰大弓,因着她的手还得用来练字,不能伤着了,若是因她玩乐而伤了手,张氏不但要狠狠教训她一顿,还得连接闹上好几天的脾气,为了日后的安宁,宋知夏只能带上了这把鸡肋的小弓。
除了用的弓被张氏限定了,就连宋知夏骑的小母马也是张氏指定的,张氏就怕她摔了绊了,万一出个意外,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压到了手,那以后可怎么写字啊,所以今日宋知夏能出来全是靠了父亲宋力刚,不然张氏是断断不肯放宋知夏出来骑马打猎的,她恨不得把宋知夏关在家里,哪里也别去,平平安安的,半点磕碰都不要。
既然没办法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猎,宋知夏就只能当今日是出来骑马的了,虽然小母马太温驯跑不快,但好歹也是马嘛,总比坐马车来的痛快,宋知夏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开开心心地骑着小母马,脸上张扬着大大的笑容。
穿过不大的小林子,宋知夏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场,这里是封州城外难得的一片平坦草场,一向是文士和学子们打猎的地方,有时高门望户的千金小姐们也会来此玩耍,虽然这片草场是无主之地,但来此玩乐的人都会自觉地守护这里,清理碎石,放养小鸟小兔,赶走偶尔闯进的猛兽,几十年的惯例守下来,这片草场就成了封州城的一处自乐园。
今日多云有风,是个很好的游玩日子,来草场打猎的人挺多,封州说大不大,高门望户就那么几家,宋力刚随便看看都看到了几个熟人。
宋力刚完全是陪着女儿过来的,这片草场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他陪着女儿跑了两圈后,就和遇到的故交们饮酒去了。
草场在宋力刚看来很安全,他很放心宋知夏一个人在草场上骑马打猎,宋知夏也觉得没有问题,她也乐得不受拘束的到处跑跑。
宋知夏看了一圈草场,草场很大,最远的地方她目力不能及,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片,宋知夏看了一下,有几处都有人占着了,她便骑着小母马往远一些的地方行去,想寻一处没有人的地方。
周蓉忿忿地抽了灌木丛几鞭子,她抽的力气极大,惊得旁边栓着的小母马不安地踩踏着蹄下的草地。
“什么下贱东西,甩什么脸色,我就算被逐出书院我也是家里的正经小姐,你一个下人也敢给我脸色看,看我不抽死你!”周蓉边抽边骂,抽着抽着,周蓉突然就哭了起来。
自从被逐出双梅书院,周蓉在蔡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蔡家的小姐们都不愿与她来往,表小姐们也不爱与她说话,因着她不能再入书院读书,她总归是要回周家去的,不可能一直住在蔡家,但她真心不想回家,一想到堂姐妹们可能会有的冷嘲热讽和讥笑,以及父亲母亲的失望眼神,周蓉就羞的发狂,根本不想回家面对。
但再不想回家面对,周家也接到了蔡家的书信,得知了周蓉被逐出书院的事,周家派了人过来接周蓉,周蓉的母亲也来了,但除了周蓉的母亲之外,祖母的心腹嬷嬷之一也来了。
周蓉就是受了这位嬷嬷的气,因着她被逐出书院的事,周蓉不再是被祖母看重的孙女,就连这位嬷嬷都敢给周蓉脸色看了。
后日就是周蓉回家的日子,今日蔡家的小姐和表小姐们专门请她来草场散心玩乐,虽然她们不愿与她来往,但面上情还是得做的。
周蓉来了,她原本也想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毕竟她知道她回家后就不可能再有这般快活的日子了,玩一场就是赚一场,只是那位嬷嬷也跟来了。
那位嬷嬷来后就不停地挑刺,一会儿说骑马不好,仪态不端庄,一会儿又说打猎有伤天和,女子还是要以心善为佳。
嬷嬷一口一个挑刺,让蔡家的姐妹们都不痛快了,只是她们不好斥责别家的下人,况且那人还是别家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地位不同,她们就只能看着周蓉,想让周蓉出言斥责,但周蓉不能也不敢,于是蔡家的姐妹们都散去自个去玩了,没人理睬周蓉,周蓉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周蓉又羞又气,一怒之下就骑着小母马跑远了,躲在这个没人的角落,借着抽打灌木丛来撒气,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又懦弱又傻气,但是她没办法,她实在忍不住了,又不敢当面斥责嬷嬷,就只能这么来撒气。
周蓉被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给气哭,同时她也在为自己的将来而感到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回家后会如何,她只觉得前路是一片灰暗,几乎没有希望,也许回去后她就会被草草订亲给某个没出息的男人,等到及芨便嫁过去,从此以后受苦受难,再也没有快活的日子了。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后,周蓉擦了擦眼泪,转身牵马。
咦,宋知夏!
周蓉眼尖地发现了宋知夏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她很确定,那人就是宋知夏。
周蓉不想让宋知夏看到她的狼狈相,她才刚刚哭完,脸上肯定不好看,周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退到林子里藏起来。
对了,不能光自己退进去,还得把马牵进去,不然留一匹马在这里更惹眼。
周蓉加快了解绳的速度,牵起缰绳就要把马往林子里拉,突然,周蓉看到了马背上的箭筒,里面有几支箭。
一个难以抑制的可怕念头从周蓉的心底生长出来,迅速蔓延。
宋知夏的身边没有人跟着,这里也没有人,就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可是,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恶毒了?
不,不恶毒,若不是她先动手算计了我,我又怎么会失态到冒犯了书兰先生,是她先动的手,我只是有来有往,有因有果,回敬她而已。
对,我这么做是为了报仇,不恶毒。
周蓉的手颤颤地伸向了箭筒,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抽出了一支箭,箭支上有记号,刻了一个“蔡”字,周蓉抽出随身的小刀,小心地把“蔡”字削掉。
削掉了“蔡”字,周蓉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弓箭,刚要搭箭上弓。
马蹄踏草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有人过来了。
周蓉猛地回头,竟然是宋知夏过来了。
宋知夏远远地看到这里有一个姑娘,她孤身一人,身旁只有一匹马,她还背对着草场蹲着,怎么看都像是在哭,宋知夏一时心软,就过来看一看,想着帮一帮她,没想到竟然是周蓉。
周蓉下定决心要射宋知夏一箭,此时猛回头,眼中还带着一股偏激的凶狠,宋知夏暗吃一惊,拉了缰绳,让小母马后退了一步。
周蓉手中紧攥着箭支和弓箭,心中在激烈交战。
放弃报复,还是拼一把,直接射杀再逃开?
这里没有人,没有人会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宋知夏就是死了,也找不到凶手。
可是万一射不中呢?万一射不死呢?再补上一箭,还是一刀?
她会反抗的吧,自己能敌得过她吗?
宋知夏不知道周蓉在想什么,她只能感觉到周蓉的神态很不对劲,她直觉要离周蓉远远的,宋知夏拉着缰绳,足尖轻踢,催促小母马赶紧离开。
真是倒霉,冤家路窄,竟然遇上了周蓉。
不知道周蓉受什么刺激了,这样一副不对劲的样子。
周蓉这么看着自己,不会是想要报复自己吧?
啧,周蓉可不是以前的那帮歹人,就算她想对自己怎么样,自己为了自保而反击,可是万一错手把她怎么着了,就是破了点油皮流了点血,估计都得让周家缠上闹一闹,还是离她远一点,省得招惹麻烦。
宋知夏没想过要把周蓉给宰了,毕竟周蓉没有害过她,与该死的宋勇毅和那帮杀上长青观的歹人不同,周蓉没有针对她的杀意,她与周蓉的过节不过就是一场口舌之争和一点小算计,这些在宋知夏看来,完全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把周蓉给宰了。
所以宋知夏骑着小母马跑了,她不去管周蓉,管她是要死还是要活,反正她不理她,离她远远的,周蓉真出什么事也闹不到她头上。
“唉,你回来。”周蓉没想到宋知夏竟然跑了,一急就大声喊了出来,还边喊边跑。
周蓉完全没看脚下,刚跑了几步就被草地上的草根给绊倒了。
“啊。”周蓉摔了一个大马趴。
宋知夏听得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周蓉摔了。
宋知夏无语,周蓉这是在犯什么傻。
周蓉撑起上半身,朝宋知夏挥了挥手:“你回来。”
宋知夏很不想搭理周蓉,但周蓉喊她了,她不能真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她只能不情不愿地骑着小母马回来了。
“干什么?”宋知夏骑在小母马不愿下来。
周蓉朝她伸手:“下来扶我,我的脚崴了。”被宋知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和大失颜面的大马趴,给两度刺激到的周蓉,终于恢复了理智,把射杀宋知夏的荒唐念头给抛飞了,此刻她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来挽回宋知夏,不然万一宋知夏遇到了别人,和别人说起她在这里发傻,还摔了个大马趴,那她不是太丢脸了。
麻烦。宋知夏不情不愿地下了马。
“起来吧,自个使劲。”宋知夏弯腰挽住周蓉的一只手臂,向上一提。
周蓉也用力起身,但是她右脚一用力才发现,她竟然真的崴脚了。
好痛。
周蓉倒吸一口凉气,一歪身,又朝地上摔去。
宋知夏一时防备不及,她以为周蓉是在装崴脚,周蓉之前也的确是在装崴脚,所以周蓉的神情完全不似受伤疼痛的样子,所以宋知夏手上就没怎么使劲,没成想,周蓉竟然真的受伤了,还往地上重新摔去,她一时拉扯不住,也被周蓉带着往草地上摔去。
宋知夏双膝着地,双手赶紧一撑,想止住摔势,不然摔个全身草渣和碎土,也太难看了。
突然宋知夏感觉手心一阵尖锐的痛感,低头一看,草地上竟然有一支箭,箭头还扎进了她的手心里。
宋知夏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上破了一个血洞,正在往外流血。
我,竟然流血了?
宋知夏小心地沾了沾自己的血,又舔了舔。
温热的,铁锈味,糊糊的。
真的是血。
是自己的血。
梦里竟然也会流血吗?
周蓉也呆愣愣地看着宋知夏手心上的血洞,完全懵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