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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明石先生的府第隐于一片山水之间,与高门府第的常见的前宅后园的建造规制不同,明石先生的府第就几乎全是园子,只在大园子的四周零散的建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几个院子各有不同,有观山光的也有观水色的,有观夏景的也有赏冬景的,可谓是四季美景皆在园中,与明石先生的书法大家身份十分相衬。
因着明石先生的府第是大园子小居所的规制,所以入住府第的客人数量只能保持在一个小小的份额上,多了就住不下,来客们也十分识趣,自觉地只留下平日里必须要用到的随侍下人,其余的下人,连同护卫一起,全都打发去安州城中的各座客栈居住。
书兰先生这边也一样,入住府第的只有书兰先生和弟子宋知夏,以及她们身边的随侍大丫鬟,其余的下人连同伯府护卫,自去寻客栈居住。
书兰先生是明石先生的入室弟子,算得上是自家人,身份不与寻常来客相同,关系上亲近许多,且书兰先生与弟子皆是女子,所以不需避嫌,明石先生的夫人直接就把她们安排进了后宅,让她们住进了自家小孙女的院子,而小孙女则被接到了她自个母亲的院子里暂住。
明石先生的夫人也是个奇女子,她不擅书法不擅曲乐也不擅诗书,与明石先生的喜好可谓完全不同,但是她极擅武艺,虽没有拜得名师,也没有出身将门,却能凭着天赋和勤学,无师自通,练得一身本领,正是凭着这一身好武艺,明石夫人在乱世之中救了匆忙奔逃的明石先生,且在后来的几□□中,一次又一次的护住了这个家,护住了夫君和儿女,才能有如今的的明石先生和于府。
共过生死,共过患难,明石先生与夫人鹣鲽情深,情谊非一般夫妻可比,明石先生对夫人处处尊敬处处体贴,他的弟子们也对师母十分恭敬礼遇。
书兰先生更是对师母恭之极敬,因为正是师母冒险探看于她,又把她在庙中受苦的事情告诉给师尊,师尊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苦楚,才花了大力气把她救出来。
明石先生与夫人是书兰先生真真正正的恩同父母。
“等下你一定要对师祖母恭敬服帖,千万不可造次,师祖母对为师有再造之恩,若你言行之间失了妥当,休怪为师翻脸无情。”书兰先生肃着脸警告弟子,警告后又提点弟子,“师祖母性情刚烈豪爽,最喜探人真性情,又最爱人显露真性情,所以待会儿师祖母见了你,很可能会出言试探于你,你到时千万不要畏畏缩缩的,一定要大大方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别在师祖母面前装贤良,后宅那等小心机,根本逃不脱师祖母的法眼,反而会引起师祖母的恶感,你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宋知夏连连点头:“弟子知晓了,一定不会犯错。”
书兰先生摇摇头:“为师不怕你犯错,只怕你犯了错还不知错在何处,罢了,此事也讲一个机缘,你也不需太过紧张,只需记住一句话,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其它的也别多想了。”
说完书兰先生整了整衣冠,便领着宋知夏出了院子,往主院行去,宋知夏落后一步,紧紧跟随。
此时将进腊月,寒风瑟瑟,一路行来都有寒风扑面,待进了主院正厅,厚棉帘一掀,一股暖风透出,顿时令人全身舒爽。
正厅里一堆夫人们正围坐着说笑,卷帘丫鬟报了名,掀开了厚棉帘,厅里的夫人们立时都看了过来,见到是书兰先生,有些夫人便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厅中正上方并排摆着两张宽椅,宽椅之间只隔着一条小茶几,小小的,上面只能摆上两杯茶盏,连多摆一盘茶点都不成,这样的家具摆放,与常见的两椅中间放张大条案的摆放大为不同,又是一处于府特立独行的例子。
两张宽椅,左边的那张空着,右边那边则“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白发老妇人,虽然细看老妇人的坐姿完全没有问题,比起许多歪在椅上榻上接见客人的老夫人强多了,但是老妇人的周身气势太强,脊梁挺的太直,第一眼看去,老妇人就像是坐在公堂之上审问案情的官员一般,让人不自觉地就觉得她“大马金刀、横眉冷对、明察秋毫”。
明显这就是明石夫人了,这样的气势,也的确当得上一句当世奇女子了。
宋知夏只在进门时匆匆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宽椅和茶几的不同寻常的摆放,以及明石夫人的强烈气势,这两处不同,前者看得出明石先生与夫人的伉俪情深,他们之间连一张条案都放不下,后者看得出明石夫人的强势,只怕在于府之中,是明石夫人第一,明石先生第二吧。
“弟子王书兰携弟子,拜见师母。”书兰先生跪地行了大礼。
宋知夏跟着跪下行礼:“徒孙宋知夏,拜见师祖母。”
明石夫人面上带着和旭的笑,手上虚抬:“何必行此大礼,都是一家人,不拘这些虚礼,快起来吧。”
“谢师母。”
“师师祖母。”
书兰先生和宋知夏起了身。
明石夫人的眼睛扫过书兰先生,见她气色不错,心中宽慰,又定睛打量她身边的弟子,咦,此子筋骨倒好,不似寻常闺秀。
“这便是你今年新收的弟子?”明石夫人问着书兰先生,眼睛却一直盯着宋知夏。
“是,正是此子,她是武宁伯府宋将军的次女。”书兰先生简单介绍道,在收徒后她便写信告知了师尊,依师尊对师母的事无巨细尽皆相告的性子来猜,师母必是知道的,可能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哦,对,我想起来了。”明石夫人想起来后还主动向周围的夫人们解惑,“宋将军便是手握封州和廊州两州军事的驻边大将,正三品,十几年前得皇上恩封武宁伯,是国之栋梁。”
夫人们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她们便联系起来了,看向宋知夏的眼神也带上了新的意味。
将门之女,还真是稀奇啊。
宋知夏被人如观猴般的上下打量,心中隐有不快,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打量品评,前世时因名声有碍,说亲时她总是被人各种打量,这令她对这种场面深恶痛绝,可惜,这里的场合不对,她只能忍了。
明石夫人一双看透世情的睿智之眼看出了宋知夏的不快,她笑了笑,开口询问宋知夏:“你今年多大啦?”
“回师祖母的话,徒孙今年十一了。”宋知夏乖乖的回道。
“呀,才十一?看着可不像啊,这身量挺拔苗条的,说是十五了都有人信。”明石夫人笑着打趣道,虽然话有些直白,但明石夫人却有资格说的这么直白。
宋知夏并不生气,笑着应道:“的确长的快了些,就这小半年,身子就跟抽芽的禾苗似的,一截一截的往上窜,母亲每个月都得费心我的衣裳鞋袜,长得太快,急得母亲恨不能给我全身裹了粽子,就怕我比哥哥长得高了。”宋知夏直接打趣自己。
明石夫人指着宋知夏哈哈大笑:“你母亲果然是急的狠了,女孩儿家长得这么快,的确是让做母亲的担心啊。”
夫人们也纷纷掩面而笑。
“对了,你是怎么拜得书兰为师的?”明石夫人明知故问,就是想让宋知夏自己说。
“徒孙不才,去年考入双梅书院,因字被师尊所赏识,这才被收为了弟子。”宋知夏回道。
说到明石夫人要提的点了,明石夫人直接说道:“既然你是因字被书兰所赏识的,想必你于书法一道有不错的天赋,不如你这便写来一幅纸,让大家观一观。”
伶俐的丫鬟们迅速摆上了小桌案和文房四宝,这便是要当场验宋知夏的字了。
宋知夏也不怯场,提笔便写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一贺寿词。
丫鬟们捧着宋知夏的字,献到了明石夫人的面前。
明石夫人虽然不擅书法,但是久在兰室,身染兰香,天天看着明石先生的墨宝,明石夫人在鉴赏功夫上还是有成的。
笔锋在圆润中却透着隐隐的凌厉,有筋有骨,立的起来。
明石夫人点了点宋知夏:“我说,你写。”
“是。”宋知夏提笔静候。
明石夫人快速地诵念《千字文》,宋知夏提笔疾书,一人念,一人书,正厅中安静无声,书兰先生和夫人们都在静默旁观。
宋知夏的字写的快了,笔锋中有意隐藏的凌厉便显露出来了,明石夫人越念越快,宋知夏为了追上进度也越写越快,到了最后一百字,宋知夏的字已经显露出刀光剑影了。
宋知夏埋头书写,不知何时明石夫人已经走到了桌案之前,最后一字落下,明石夫人劈手夺过了宋知夏的字稿。
“好字,好字!”明石夫人目露精光,原来用慈和的面目遮掩住的侠客本性显露了出来,她最喜欢的不是自个夫君的平和自然、委婉含蓄,而是如侠客般的潇洒随性,甚至隐藏刀锋,宋知夏的字正是她想要的。
“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儿竟能写出这般的好字。”明石夫人毫不掩饰的夸赞宋知夏,又转头夸赞书兰先生,“你收了个好弟子,眼光不神。”
书兰先生含蓄地替弟子谦虚道:“她不过是有几分天赋,又能耐得下心去练罢了。”
明石夫人哈哈大笑:“有天赋又肯练,好,好徒孙,师祖母要好好赏赏你,来,告诉师祖母,你喜欢什么?”明石先生亲切地握住了宋知夏的手。
宋知夏认真地想了想:“徒孙想要为外祖求得一幅师祖的墨宝,外祖仰慕师祖已久,若能得师祖一幅墨宝,必定珍之爱之。”张家是书香门第,曾外祖父和外祖都是读书人,对于书法自是喜爱非常的,若是能得一幅明石先生的墨宝,那真是可以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的。
明石夫人一口应下:“行,师祖母为你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