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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之间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白底云靴自她面前踏过,并没有半分停留。初晗的思绪飘得远了一些,记忆中简裕似乎是偏爱素净的颜色。除过上朝时候的明黄之外,其余均是着一身或月白或银白更或是雪白的服色。
她也私下里笑过他,幸好是生在帝王家,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谁家能日日有奴婢给洗这穿一日既会蒙灰的颜色?
简裕轻轻揽过她,在她耳畔低声笑道:“自然是夫人代劳了。”
神游之际并没有听到简裕说的平身二字,直到简池拽了她一把,她才恍然回神,赶忙起身。
回眸就对上简裕含笑的目光:“韶华夫人近日可还安好?”
初晗一怔,脑中模糊一片,听到自己的声音约莫答了一句谢主上挂念之类的。
又听简裕继续说道:“若是无事就常进宫来看看你妹妹,初澜她时常念着你呢。”
那是最熟悉不过的温软嗓音,只是现如今,她已经不是他的王后。她又在恍惚中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坐着的女子,细如白瓷的肌肤上似乎如能工巧匠雕琢出的柳叶弯眉秋水剪瞳,眉目之间原本应隐隐有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刚毅,现下却全然换成了温婉。
沈初晗愣了愣,眸中忽然就溢满了雾气。
那张脸,她真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今该当是十七岁的年纪,但过去的十九年中总是能够看到她。
在半年前,就是这张脸与简池立在一起,含笑看着她与简裕饮下鸠酒。
此时那张她熟悉的脸接过话头:“长姊当真是嫁了个好夫婿忘了我这个妹妹了,虽说现下自比不上原先在府中日日相见,但半年了都未曾见上一回可真是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思念的紧。”
初晗愣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是在对她说话,强压下心事勉强笑道:“王后教训的是,妾改日定亲自向王后请罪。”
刻意疏离的话语,却又挑不出任何错处。沈初澜眉目间隐隐有些哀色,却转瞬不见。
本就值盛夏,这样一番话说完她的鬓角早已浸出汗珠。本以为事隔半年,又花了一整个下午一门心思就是思量这对她而言不同寻常的一次见面,以为她能够镇定下来。却不想,她这次有点高看自己了。
半年前逼宫的那件事,只怕到了此生了矣,都是心魔。
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来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微一回首就对上简池一双若有所思的修长眉眼,她还作势撑在额头上的手就在这一瞬间僵住。
心狂跳了几下,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心知自己此时的身份该是公子池的正夫人,而如今伴在王座身旁的,是她的亲妹妹。
话虽是如此说,但她无论如何都该表现的自然些。今夜,连她自己都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波动的有些大。心细如简池,又如何能不查?
想到这里她缓缓收回手,牵出一个笑来:“风廷可同意我时常来宫中陪陪王后?”
简池这才收回了目光,手中捏着一个琉璃盏把玩着,半晌,道:“反正你在府中也闲来无事,多来走动走动,也好。”
初晗暗暗舒了口气。
如果单单从宴会上的举动,再加上她从前对沈初澜的了解。如今座上的王后,应是自己认识的沈初澜无疑,并没有因自己重生而有所改变。
也就是说,与她不同,沈初澜并没有经历殇侯三年至五年间的记忆。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沈初澜虽然有一些小心思,但若是她经过了两年后的那场宫变,应当不是如今这般安静娴熟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多少应该有些表现。
但是据她在宴上有意无意的观察,并没有。
不过,也许是沈初澜伪装的相当好也未知。毕竟宫变时她也没有想到沈初澜会亲眼看着她与简裕被毒死而无动于衷。
此时最为稳妥的方法,还需试她一试。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事到如今,她不能不小心。
是以需得寻一个能够让她二人独处的场合。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
酒憨之时,沈初澜许是因着今日高兴,继而贪杯多饮了几盏桂花酿。这桂花酿,刚入口时香甜美味并无多少酒味,尝着就如同果汁一般,但是后劲却是十足。
沈初晗看准了机会,也就在席上就多敬了她几杯。果然不过多时,她那雪白的双腮就飞上了两朵红云,如秋水的目光有些许的迷离。又过了一会儿,便带着身后的宫女离了席。
初晗面上闪过一丝了然神色,在她印象中,沈初澜对于酒并没有多少研究,而且更是不胜酒力,果然她料得没错。
眼见她要走出沁心园,初晗也缓缓起身,附耳对身旁的简池说道:“喝的有些晕,去园子外头吹吹风醒醒酒。”
简池此时正与身旁的一位大人轻声攀谈着什么,闻言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初晗见状,就跟着沈初澜离去的脚步出了园子。
沈初澜走得很慢,加之初晗有意要去寻她,不过一会儿便在默思溪的勾栏处看到了脚步虚浮的她。
“王后。”初晗低唤,这个称呼让她着实有些不习惯,尤其叫的还是占据了她位置的主人。
沈初澜回头,就看到初晗含笑的眉眼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有些怆然,低低问了一句:“半年不见,长姊竟要与我生分了么?”
初晗暗叹一声,终是将嗓音放软:“小妹。”
她这才在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回望她时也有心思调侃道:“你可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个妹妹。”
其实方才在席上觥筹交错之间初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想试她一试,只待提一提这一年半之后的某一件在自己看来沈初澜印象深刻之事,看她反应如何。便能知晓如今的沈初澜究竟是何种身份。
念及此,初晗走近她,也倚在雕栏处。远处宫灯昏暗,透过重叠的飞檐照到汉白玉围栏上已经并无多少光点。
她就借着这若有似无的光线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嘴角才攒起一点笑:“王后哪里的话。”言毕又摆出一副极其失落的模样:“嫁为人妇身不由己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不论是公子池的府邸还是依明宫都是门禁森严,又哪能如从前在将军府上那样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