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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川已从望损口中猜到这位身为妃子的苗碎儿就是他苦寻十年的姑娘,
仔细打量这女子,果然就是当年为他摆渡的小丫头,心头一震,然而此时她根本就记不起来望损,望损苦寻十年,终于见到,而她却不相识,真岂不是相见不如不见,望损怎会不伤心,想到望损就曾因此轻生,如此这般,望损定会自寻短见,于是关切地喊了一声,意外安慰,望损提起西山之约,让他心下一宽,就由他去,且暗自感叹造化弄人,若不是这枚蹉跎果,苗碎儿绝对想不起屈安,那望兄弟也不会过于伤心,于是反问道:“难道苗姑娘不记在下了吗?”
苗碎儿见问,眉间微蹙,仔细看了之后,摇摇头道:“恕本……苗碎儿眼拙,没能认出故人!”莫庄一听,暗自叫苦:“魏掌门啊,你明知她贵为皇妃,为何如此相称,毫不避讳我也就罢了,因你是江湖中人也就不咎了,然而你为何又不合时宜地问这话干嘛呢,这让朝中庸人如何看待顺贤妃?顺贤妃你也不自处尊荣,竟于国丈和郎大人这等人前,自言姓名,若是他二人在皇帝身边微言几句,你这就算完了。”
“屈大人而今安在?还望英雄告知,感恩不尽!”苗碎儿再次问道。
国丈寻思:“此次同她前来,主要是为送圣上密旨,其次为她回家中秋省亲,若是在此让她失了妃嫔身份,日后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还是先打发了这姓魏的再说。”于是抢言道:“哼……还望顺贤妃不要中了奸人之计,此人岂能是顺贤妃故人,分明是虚言诓骗……莫大人,你依你之见,老朽所言如何?”
莫庄一听,暗骂:“老东西,你这分明是与我难堪,那好,索性我就将计就计!”于是回礼道:“国丈所言有理,魏掌门之言虚实不明,还需查证,还望顺贤妃娘娘容下官甄别!”
苗碎儿摇头道:“不必了,有什么要紧的,就权当魏大英雄看错人了吧……然而这块黑玉却错不了,实不相瞒,这块玉就是今天春帷登科的榜眼屈安,当年要送本宫的定情之物,当年家父因他家穷,就让许他一年,金榜题名后再来迎娶本宫,谁知他一去就是……本宫也于前面选入宫中,得圣上体恤怜爱,荣幸为妃……屈安托英雄相送,可留有口信儿?”
魏川一时为难,如今她已非昔日渡口渔户,身为皇妃,且身边随行朝中要员,岂能直截了当地说,然而不说,食言于屈安。寻思一番,方摇头道:“魏某尽些绵薄之力,有助于屈兄弟,屈兄弟也是坦荡之人,毫无顾及地就将此玉托于魏某,匆匆返程北上,所为何事,魏某不敢多言……屈兄弟乃心怀天下之士,旦凡大者胸怀,岂又是吾辈所能揣度,魏某对屈兄改变行程的原因,一无所知,他匆匆而别,并非留下口信,只嘱咐魏某,此玉事关重大。”
苗碎儿闻言,神情转阴为晴,微微一笑道:“屈……大人,向来如此……多谢魏大英雄。”说罢转身到国丈身侧。
莫庄借机美言道:“魏掌门有救助我朝官员于生死之中,保我朝英杰,乃我朝中恩人那,我大顺朝,赏罚分明,且魏掌门在江湖之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一派掌门,不是有人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魏掌门也属我大顺子民,既然如此,何不封赏魏掌门。”说罢瞄了一眼虚目而立的国丈,遂将目光落在苗碎儿脸上。
苗碎儿会意,微笑道:“江湖虽是凶险,但自在逍遥,恐怕魏掌门不愿拘身朝府吧!”
莫庄暗赞苗碎儿言辞灵利,他知苗碎儿此话是以退为进,说给国丈听的,既然皇妃发话,且关乎朝政,国丈定然不会不理。
果不如其然,国丈淡淡道:“入朝为官,乃常人梦寐以求之事,况且我大顺朝,圣君明志,求贤若渴,倘若魏……掌门愿承官爵,那也是一件美事,只需老朽一言,魏掌门便可平步青云,以魏掌门之才,面圣受典,无须久日。”
魏川闻言,当即朗然一笑道:“诸位美意,魏某心领了,吾辈草莽武夫,空有一身瞒力,无才无德,哪里是当官的料儿……咳,若是魏某早生百年,尚可增一卒之勇,然如今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四海声平,只需文治便可久安,千秋万载了!”
莫庄闻言,心下不甘,忙道:“古人有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魏掌门既可掌万里云山一派,定有率领雄兵之能,何不弃野从戎,定有一番作为!”说到此处,又瞥了一眼国丈,见因丈闭目而立,就继续道:“魏掌门有所不知,我大顺朝,上有贤君圣主,下有忠臣良将,方得百年盛世,然而四夷之族,臣服于我主,却总有个别不臣之徒,是逆上弄权,阳奉阴违,图谋不诡,有蓄势乱我之心,倘若真有叛上作乱者,必然峰烟……四处,生灵涂炭……魏掌门侠肝义胆……”
“难得鹰王如此嘉奖……魏掌门,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千载难逢,万人苦求不得的绝好机会,不可错失啊!”国丈听得莫庄口若悬河的美言相赞,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游说,就知道莫庄,名为劝说魏川为朝效力,实为收魏川为麾下,心想:“你莫庄身为鹰头帐的鹰王,已是权倾朝野,掌半块玉玺,且今又加封军机佐,位极人臣,倘若再让你拉扰江湖势力,到时候岂不是无法无天了。”于是故意抢口道。
魏川久经世故,岂不知莫庄深意,但他暗自觉得莫庄与白发国丈有些不和,必有弄权相争的过节,国丈必然是国丈,其道行定然高出年轻的莫庄一筹,倘若此时应了莫庄,日后国丈施以权术,定会发难于他,对于位高权重的莫庄,关乎己身利益,他本是江湖野夫,便无足轻重了,于是又笑道:“承朦诸位厚爱,魏川盛感荣幸,忠君报国,确是吾辈之心,既受如此抬爱,魏川又岂能推拒!”说罢,指着身后的一干弟子,继续道:“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江湖规矩,九年一届武林同盟大会,中秋在即,魏某正率领弟子,前往赴会,已是与各门各派有约在先,此虽小义,但也魏某立身之本,请容魏某妥善处理此事,再另行投诚!”
“好!”莫庄当即喝了一声,笑道:“此言极为在理,我大顺当年替天行道,率军伐象,推翻昏庸无道的象国,救民生水火,受助于江湖英雄豪杰之力,当年太祖何以振臂一呼,四海百应,就是因为忠义不舍,豪气冲天,深得江湖英雄之敬,大顺立朝以来,对江湖特典大赦,才有今日百家争鸣的空前盛况,信义乃立身之本,魏掌门如此守信重义之士,乃是我朝渴求之才啊!巧得很,本……官此次也是奉圣上之命,携御赐金玉冠,前往蹉跎宝地,加封盟门,扬我皇恩,既然如此,你我一路同行,岂不甚好。”
苗碎儿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莫大人此时行典,册封魏掌门为赤鹰座,想必不委屈了!”
莫庄暗自叫好,于是朗声道:“如此甚好,且国丈大人,娘娘,还有郎大人都在此处,封魏掌门为赤鹰座,是再好不过的。”接着转身向魏川道:“不知魏掌门意下如何!”
魏川迟疑片刻,方道:“多谢莫大人!”
莫庄闻言,又喝了一个“好”字,朗声道:“取腾龙剑来!”
莫庄接过手下呈来的腾龙剑,双手捧在胸前,向魏川朗声道:“鹰头帐下不行天地之礼,魏川平身听封!”说着向魏川微微一笑,继续郑重道:“华山剑派掌门人魏川,德才兼备,武功盖世,深得圣心,鹰头帐鹰王座莫庄行权代典,册封鹰头帐赤鹰座,于国丈大人、顺贤妃、御前监授予册文官聘,赐印玺,即刻上任。赤鹰座,谢恩!”
魏川未经此遭,顿了一顿,方道:“魏川谢恩!”言罢一礼。
郎大人见魏川如此谢恩,忍不住笑了出来。
苗碎儿笑道:“魏赤鹰不知这些繁文缛节,不知不怪!”说着上前,接过加急飞书的册文,递到魏川手中。国丈这时也笔挺着腰杆,一脸傲然之气,走了过来,将递过来的流金古盒,转交于魏川手中,沉声道:“赤鹰座,自鹰头帐立衙百年,一直缺位,有直谏天子,不受鹰王左令之权,位于金、青、玉、玄、真、白六座之上,鹰头帐中,一王之下,万鹰之上,魏赤鹰可要看重此,云山虽有万里,但大顺江山,岂在云山之中乎!”
魏川闻言,立即陪笑道:“下……官谨记!”
莫庄听到国丈上首先强调赤鹰座有“不受鹰王左令”之权,便知其言下之意,心中忿忿,但仍旧微笑道:“此去水路,尚有些时日,本座便命帐下拟出一本鹰头帐令,好让魏赤鹰了解了解。”
“多谢莫大人!”
魏川身后的弟子,见到师父竟然卑躬于朝廷中人,早已心生鄙夷,此时见他唯唯诺诺,像一位渴官饥爵、老态龙钟的庸夫一般,哪里还有一派掌门的风范,忍无可忍,当即哼了一声,飞身离去。
魏川闻声,置若罔闻一般。一脸兴奋地盯着手中的册文和装有赤鹰印玺的宝盒,然而国丈却看到有一丝冷冷的杀意,在他眉宇之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