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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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八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朝着凑近了一些，歪着身子看他，沉沉地道：“怎么？你怕啦？”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尴尬地笑了笑，道：“是有那么一点点。”

    温八道：“那你干，还是不干？”

    闻停远叹了口气，道：“当你跟我当面说出虎胆向不负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有的选择吗？干，虽然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但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不干嘛……哈哈哈，我又怎么舍得温八爷你给出的这么丰厚的酬金和这如花美眷呢。”

    说着，一伸手，将跌到在地上的年轻女子拉了起来，重新揽入怀中。

    温八拍了拍手，道：“我就知道你梅大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突然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温八道：“说。”

    闻停远道：“我要见一见大老板。”

    温八挥了挥手，示意那女子退下，道：“见大老板的事，你不用着急。等你完成这件事之后，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的。”

    闻停远却摇了摇头。

    他抬手，握住那女子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这才让她起身离开，道：“哎呀，我说温八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实话跟你撂个底儿吧，这次对付向不负的事，我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如果到时候我杀不了他的话，我连是替谁死的都不知道，那也太不值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是不是。”

    温八道：“你真的没有一点儿把握？”

    闻停远端起茶碗，拈着盖子，使劲地拨弄着泡得发黑的茶叶。

    他看了看温八，突然叹了口气，道：“我说温八爷，想必你也知道的，那位向不负向捕头呢，不仅是当今大远朝最神勇的神兵卫中的十二卫所最厉害的人物之一，而且，手下有一帮忠实的部属。在重重的保护之下，先不说我能不能杀得了他，我甚至连接近他恐怕都不大可能。你也知道的，我初到这南陵城的时候，就曾经跟他起过摩擦。他一见我，说不定就已经意识到什么而防备着我了。更何况，他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投效到你温八爷的门下了。你说我的把握大不大？”

    说到这里，他将盖碗往几案上轻轻一顿，冲着温八耸了耸肩膀，一副被强人所难的样子。

    温八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闻停远接着道：“当然了，如果你温八爷觉得我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反正我只是个局外人，你也不可能这么信任我的对不对？再加上我这个人喜欢喝点儿小酒，要是喝醉了到处出去乱说的话，对于大老板的名誉就有损不是？不过呢，即使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出点儿眉目？好啦，有句老话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我很想留下来享受我的温柔乡，可是，温八爷你恐怕……”

    说到这里，闻停远将剑扛在肩膀上，就要向外走。

    温八眉心紧凑，道：“你要去哪里？”

    闻停远摇了摇头。

    将随手拎着的竹筐也摇了摇，将刚刚扔进去的金铢摇得哗啦啦作响，笑道：“既然你温八爷不相信我，那我还不走？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人，要死也得先把这些挣来的钱花掉了才是，否则，死都不会死的瞑目的。”

    温八好像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就那么看着他往外走，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走出去的结局。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

    闻停远的脚还没有迈出巨豪轩议事大厅的大门，便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来人抬手，以剑柄将他推开，沉沉地道：“梅大侠，怎么这么快就走啦？你不是很想见我吗？”

    闻停远淡淡地道：“是你？”

    来人道：“没想到吧。”

    闻停远笑了笑，道：“如果让那些正义凛然的江湖大豪们看见了你堂堂的武林判官慕如净叶居然出现在巨豪轩，居然还是臭名昭著的花间派采花匪帮的大老板，岂不是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慕如净叶却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闻停远只好再次跟着进来。

    一根手指头勾着竹筐，斜着眼睛打量着慕如净叶。

    然后，突然出手。

    呛啷一声，铁剑出鞘，朝着慕如净叶的背部要害刺了过去。

    这突然的变故，简直又快、又恨！

    快得慕如净叶甚至来不及察觉。

    可是，旁边一直盯着闻停远的温八吓了一跳，闪身，抓起挂在身旁椅靠上的铁臂刀，窜上去。

    已经晚了。

    闻停远的铁剑已经顶住了慕如净叶的要害。

    可并没有刺进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

    慕如净叶朝着惊慌失措的温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然后，转身，望着闻停远，道：“不要紧张。”

    这话是对温八说的。

    温八收刀，仍然警戒地看着闻停远。

    慕如净叶继续道：“梅大侠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出手的。”

    闻停远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慕如净叶道：“直觉。”

    闻停远收剑，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哈哈大笑道：“你的直觉很准，我确实不会出手的。昨天，月夜林的那场决斗虽然只是在演戏，可是，我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信心接下你那一招‘卷潮’。”

    慕如净叶道：“所以，如今之计，你唯一的路，就是跟着我一直走下去。”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盯着闻停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你没得选择。”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居然迎上了他的目光，毫不相让地道：“谁说的？说不定我贪图官府出的花红，想揭了你的老底儿呢。别忘了，花间派的一个堂主，就值一百个金铢呢。控制着整个花间派的幕后大老板，再加上一个臭名昭著的温八爷，那会是多大的一笔巨资？”

    慕如净叶道：“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即使真有这样的想法，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因为现在谁都知道你昨夜曾经败在了我的剑下，用的虽然是剑三十的名字，可是，败的却是你本人，所以，大家一定会觉得你是心有不甘所以对我怀恨在心，才故意在众人的面前恶意对我攻击、诽谤我良好的声誉。这个时候，即使我不动手，也会有大把的江湖人物跳出来找你的麻烦。”

    闻停远道：“想必现在的江湖中，已将将昨天你我的那一战渲染得满天都是了。”

    温八哈哈大笑道：“你别忘了，我们花间派的大放堂的作用，就是专门用来散播各种惟妙惟肖的言论的。”

    闻停远拍了拍手，冲着他一竖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他看着慕如净叶道：“是不是你在约我前去月夜林赴约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好了现在的这一步。”

    慕如净叶道：“恭喜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