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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自然知道帕斯卡尔为人:“波莉又拉你去忙活芦苇报了?”
“不错,她又要出一个名人传1号特刊精华大合集,估计这会还在想着怎么塞广告呢!”
“啊,那她的大宝藏岂不是要更大了?”
“大宝藏……你知道她藏私房钱这事?”
“怎么不知道,她逢人便说的!”
“……好吧。”帕斯卡尔之前波莉告诉自己这事,还以为她把自己当“亲信”看待,这时听说她逢人便说忍不住稍稍有些失落,一头栽倒在床上就像是电器断电一样沉睡过去。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梦里自己去了一个一排排电脑的地方,玩了一晚上的电脑,然后回宿舍睡觉,朦朦胧胧中直到被拍球声响给惊醒。罗素总是这样,也不怕吵到别人,不过这个时间也很少有人睡觉吧。
“你还舍得起来?”罗素把球往在桌子底下一扔,选秀比武被瓦特将先前那个篮球给弄坏,临行之前帕斯卡尔狠心从亚特兰蒂斯买了个,得意洋洋带回来结果用了几天被人偷走,不得不再从地摊上买了一个,“你不是说昨晚忙活芦苇报了吗?今天怎么没见波莉叫卖。”
“有这等事?”帕斯卡尔一惊,心想难道她也睡过了头,起来后觉得肚子咕咕作响,晃着身子去餐厅吃了碗面,直把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这才动身去总部;穿过林荫大道时远远又听见鸡冠头那不知是笑声还是叫声抑或是惨呼声的声响,走近时发觉鸡冠头真个像是母鸡一样躬着身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个小矮子走在前面,皮肤比女人还要白上几分;边上壮汉披着个马甲,胸口胳膊乃至脸上满是彩色刺青,层层叠叠都看不出纹的什么东西。鸡冠头跟在后面,背着一个双肩包,看去有些眼熟。这一幕像是在哪里见过……是了,之前也曾经在这条路上看到过三人,不过那时候天气还没这么热,那个刺青脸还没露出坦胸露乳,想到这里心口忽然一跳,觉得有那里不对,赶紧加快步伐往总部赶。帕斯卡尔到总部时见大门紧闭,上前敲敲门:“波莉,在吗?”过了会不见有人回答,又敲了一下。
“敲什么敲,有完没完!”波莉在里面喊道。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走吧!”
帕斯卡尔想了想,说道:“我看今天芦苇报上几处排版有问题,来跟你说下……”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波莉还不开门,继续道:“爱丽卡很不以为然呢!”
“什么?那丑女瞎说什么,今天的报纸还没出炉呢!”波莉猛然开门。帕斯卡尔右手贴在门上微微用力,波莉就把持不住蹬蹬退开,见里面乱成一团,本来整整齐齐在格子里放着的芦苇杆乱七八糟撒在地上,桌子也倒在一边,压着波莉最喜欢那圆礼帽,那厢屏风从中裂开,隐约可见内室里到处散落着波莉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在大扫除……你快回去吧,有事我喊你!”
“大扫除干嘛把芦苇杆扔地上?是不是刚才那几个人来找茬?”
“没、没有……谁敢找我的茬……”
“那你的背包怎么在他们手上?”
“是我……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波莉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帕斯卡尔见波莉眼圈红红的,说话时身子都隐隐颤动,这才发觉她衣领都裂开一道口子,眉头皱起:“他们来敲诈你了?”说着伸手扶起桌子,捡起圆礼帽时发现蝴蝶结也压在礼帽下面,跟着内室里窸窣声响,想也不想右手一拂纸刀掠出。刀风乍起,吹动地上那长裙,窸窣声中蓝影抹空扑来。“小寇!”帕斯卡尔赶紧收了纸刀,小寇就扑到他胸口,身子兀自不停哆嗦,看来适才受到不小惊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小寇?”
“小寇不准说!”波莉喊道。
小寇眼睛一闪投出两道白光,帕斯卡尔就见眼前景物不停乱晃,砰砰声中鸡冠头尖叫声不绝于耳:“你这小贱人收了多少钱,快交出来!不交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跟着就是芦苇杆在地上滚动的声响,然后喀拉声中屏风裂开,那个娃娃脸跑到里面去翻波莉衣服,猥猥琐琐笑个不停;小寇本来躲在一旁偷拍,鸡冠头尖叫一声给指了出来,让那刺青脸放开波莉去抓小寇要挟波莉。波莉这才吓得慌了手脚,把藏在衣橱底下地板下面那宝藏给贡了出来,几个人哈哈大笑,拳打脚踢把屋子里东西都扔到地上。鸡冠头尤为亢奋,一边尖叫一边又蹦又跳,先是猛踹芦苇杆,后来又去踩波莉衣服,把波莉蝴蝶结都扯下来塞到圆礼帽底下,使劲跳起来踩着;还觉得不够过瘾,又给塞到桌子底下用桌子碾压着;还想去抓小寇,怎奈目光如豆,大约一双眼睛只比黄豆大上几分,哪里能看的到,为了引诱小寇出来,竟真个学母鸡咕咕叫着,找了半天不见小寇踪影,跳到一边用力一脚踢在咖啡机上,怎奈腿功比叫功差的太多,登时就是一声惨呼。
“你这撮鸟穷吼什么,杀鸡吗?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除了捡捡垃圾洗洗袜子,这撮鸟还能做什么!”马太个头不高中气不足,想要大声说话,也只能扯开嗓死卖力喊着,一句话说完不停喘着粗气。
“是,是,马大哥教训的事!我除了捡捡垃圾洗洗袜子,还能做什么!”
“没想到抢到这么多钱,我们快走吧,别让人看到,听说他跟班还挺厉害的!”
“厉害甚么!马大哥一句话就喷死他了!”鸡冠头使劲缩着身子,免得马太要抬着头跟他说话,见头上鸡冠造型似乎还比马太高,又蹲下几分去,这一来几乎是蹲着走路,倒有几分像是鸭子。
帕斯卡尔看完轻抚着小寇身子,小寇渐渐不再颤抖,回到波莉头上拢起她头发。帕斯卡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要是换了麦克斯韦的话,立马就能待带人将那群撮鸟揪过来吧,不过若是麦克斯韦,别人也不敢动他朋友。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不能守护,何等的无能与懦弱;想到这里恨不得将鸡冠头那等货色一寸寸捏碎骨头,再用一根根银针刺穿他身子,以泄心头之恨……想到这里警觉过来,心里一阵害怕,自己怎的如此残暴。
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在那里收拾东西,先扶起桌子将圆礼帽跟蝴蝶结取出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放在桌子上,跟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咖啡机、咖啡豆,看着咖啡豆在魔力吸附下一个个滚到袋子里,愈发觉得可悲——魔法就只能用来做这个了。
波莉呆了一会,也蹲下来捡着芦苇杆,一边自语道:“其实我本来就是想做新闻的,赚钱不过是顺带着的。再说他们就算抢走我大宝藏,也抢不走芦苇报的招牌,有芦苇报这个招牌,以后也不愁赚钱的事。”帕斯卡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伸手想要拍拍波莉肩膀,到了中途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失礼,顿在半空。“你要是怕被牵连,瞧不起我,以后就不用来了。”波莉低着头说道。
帕斯卡尔手掌终于落下:“我瞧不起自己……我太无能了,连朋友都保护不了……”
“不要这么说,他们比你差远了,不过是仗着有亚伯兰这个后台罢了,要不然髑髅会也不会要这种玩意。”波莉见帕斯卡尔一脸自责,反倒安慰起他来,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帕斯卡尔肩膀。两个人不再说话,将剩下的芦苇杆收拾好,帕斯卡尔在那里分类,波莉则将鸡冠头踩碎的打扫出去。帕斯卡尔见她到里面收拾衣服觉得非礼勿视,将芦苇杆装了带回去收拾,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
“你要走吗?好吧,对了,这里给你买的橙子……让鸡冠头那撮鸟踩烂了好几个……”
帕斯卡尔本想说不用,不过见波莉嘴角抽搐着,一脸委屈的样子几乎又要哭出来,说声谢谢接过来,不忍再看波莉赶紧掉头回去。他难受的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待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这时走在林荫道上,不由得去想世上怎么会有鸡冠头那样的人,毕竟马太横行好歹有亚伯兰这样的园长舅舅,鸡冠头这种人说话无边无际,旁人都当作笑话看待还一直自以为乐,难道这种人脑子里,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叫做名为反思的东西吗?
遭遇这个变故,帕斯卡尔还怕罗素他们追问,哪知罗素回去时只像寻常那样打个招呼。看来真个像是说的那样,笑的时候,世界陪着你笑;哭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哭。第二天一早,帕斯卡尔又去看波莉,轻轻敲门不见回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波莉出了什么事?纸刀探进门缝削断门闩,进去后才发现波莉睡得正香,小寇伏在她鼻子上时不时抖动下翅膀,波莉大概被惊扰到,小嘴喃喃作声。帕斯卡尔使劲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将这一幕印在脑海里,如果他会作画的话,想必一定会将这一幕画下来吧。“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帕斯卡尔心想,“就能将这一幕拍下来,永远保存下来。”
帕斯卡尔踮着脚尖倒退出去,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展开桌上一根芦苇杆,言说是他过来弄断门闩,免得波莉被吓到,这才悄悄出去。回去的时正在林荫道上走着,忽然间冬青后面跳出一个人来:“啊哈,又被我捉奸在……路上!你这黑鬼,又在肥女那里过夜了吧!”原来爱丽卡一大早就拉着爱丽丝出来说是跑步,跑到这里的时候却藏身在冬青丛后面,等着要捉帕斯卡尔。
“不……不是……我刚过去……回来……”帕斯卡尔急红了脸,吞吞吐吐说着。本来爱丽丝还有两三分疑惑,这时反倒觉得帕斯卡尔欲盖弥彰。
“说谎!”
“他没说谎,我刚才看到他过去的。”奥莉薇娅甩着马尾跑了过来,她之前晨跑时瞧见帕斯卡尔犹犹豫豫走到波莉住处。
帕斯卡尔长舒口气,看着奥莉薇娅恨不得扑上去紧紧抱住,说一千遍一万遍谢谢,要不是她自己简直是越说越黑了:“我是为芦苇报的事……”
爱丽卡大失所望,长叹一声:“你虽然没去,其实心里是想去的,不用狡辩了!对了,昨天怎么没见肥女晃悠着那肥嘟嘟的身子到处现世?”
“这个……昨天波莉病了……”
“病了?什么病?”
“这个……不是病了,是不舒服……”
“跟肥女玩,小心你也不舒服!”爱丽卡戳了帕斯卡尔一下,笑嘻嘻跟爱丽丝继续跑步,“我就说那肥女跟我作对,早晚遭天谴吧!”
“不要乱说!”
奥莉薇娅看着帕斯卡尔,见他好似有难言之隐,问道:“波莉没什么事吧?”
“没,没!”帕斯卡尔赶紧否认,奥莉薇娅见他神色慌张,虽然不信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跟着跑开。
帕斯卡尔等奥莉薇娅跑得远了,才迈开步子,忽然间路边闪出一人:“帕斯卡尔,这两天怎么没见波莉?我们咖啡店可是斥巨资买的版面广告,她不会收了钱跑路了吧?”
“不会……没有……波莉她不舒服,待会我去找她……保证明天见报……”帕斯卡尔乱哄哄说着,心想就算波莉还没心思,明天他也要派送芦苇报……或者劝说罗素帮他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