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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花圃里的山茶已经开了好几个春,好几个秋,清晖苑的木槿花开不败,还是欣欣向荣的模样。李萦也从小不点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转眼间她十四了,正是豆蔻年华。
女子十五岁为“及笄”,汉代初年惠帝曾诏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者,五算。汉律,人出一算,算百二十钱,唯贾人与奴婢倍算。今使五算,罪谪之也。直白些,女子到了十五岁还不嫁人,就要交五倍的税钱,平常老百姓,交不起。李萦不急,李家更是不急,淮南地区的富贵之家一般是十八九岁才嫁人。
正是开春,草长莺飞,天气也是乍暖还寒,偶尔下起毛毛春雨。今日里,李萦懒洋洋地躺在亭子里的摇椅上,咿咿呀呀的,春风拂面,煞是舒服。身子犯着春困,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喜欢春天,春意盎然,花开不败,万物都生机勃勃的,野蛮生长。
翠香在一旁静候,她早已经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趣儿远远地向在亭子里的翠香挤眉弄眼,翠香见之,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这趣儿是被小姐惯坏了。但知道趣儿定是有事,现在是月初,多半是作坊酒楼之类的账本之事。
这几年,李萦将主要精力放着庶务上,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田庄、作坊,她都有涉猎。短短几年之间,小黄楼在淮南地区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酒楼虽无歌舞助兴,但胜在有说书!这说书的还是日日不重样,就算是同一个故事,由不同的说书人讲述,是各有各精彩。所以说,小黄楼最大的特色是,说书!
趣儿看着翠香从亭子向廊下走来,就远远地蹦着小碎步,谄媚笑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您可来了!”趣儿大大咧咧地拉着翠香,小声又道:“小姐正在小憩,睡的香着呢!幸好没有吵着小姐,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
翠香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了,小姐刚歇一会儿,你又弄什么妖蛾子,闯什么祸了?”今天,并不是趣儿当值。平日里,趣儿就有些小冒失,跟着小姐这么些年来,也只是个二等丫鬟。这个二等,还是小姐特赏的,小姐嫌屋子冷清,趣儿就是个搞气氛的。
趣儿额头冒汗,只能掩饰尬笑,“翠香姐,我就直说吧,明日我当值,可这几日各个主管不是要来交账簿吗,都忙的很。可我家里实在有事,我想告几日假!”
“要请假,直接跟小姐请示便可。知道你喜事近,小姐哪会不答应!”翠香直言不讳,屋里的大小丫鬟婆子都是小姐在管,趣儿跟自己说一声,也是尊重自己。又想了想,道:“这几日我有空,我替你吧!”
趣儿一听,喜笑颜开,连忙道:“谢谢你啊,我的好姐姐,我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踌躇一会儿,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心里便小鹿乱撞,脸色绯红,“姐姐,我明日回一趟家,他……会过来……”
看着趣儿娇羞的小红脸蛋儿,翠香吃吃笑着,“好了,我知道,你这是在忐忑不安呢,知道的呢,你这未嫁新娘子是害羞;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现在生病发烧呢!”
“不是,不是……,翠香姐,你就不要取笑人家啦!”趣儿娇斥,这话语间满是撒娇。
“你就安心,你们家里人都想看过,必是满意的。还是好好地绣你的嫁衣,一门心思待嫁!”翠香安慰道。
趣儿想起一正事,等脸上的热力褪去,佯装清清嗓子,“方才我去夫人的清晖苑复命,素姑姑在忙上忙下的,好像是宫里的王后娘娘来信了,屋里满是箱箱柜柜的。”
翠香抿唇,道:“可能是前一阵子夫人生辰,王后想再给夫人添置礼物吧!”趣儿,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景夫人和小姐商量,便把她赐给田庄有头有脸的管事做媳妇,事前,大家都相看过,两方都满意。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想到这,翠香又不由自主地蹙眉,小姐也问过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她可以为自己做主。知道小姐是为她好,她比小姐大两三岁,要提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翠香一家是李家的世仆,翠香的父母亲都是跟着李敢将军从北方来到郢都,哥哥是李陵少爷的贴身小厮,自己也是李萦小姐的一等丫鬟,提亲的人不少。哥哥说,落叶归根,他们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何况,她现在并不想成亲。
她真正担心的是,小姐。萦儿小姐已经十四,就算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也开始物色对象,有好几个想与李府结缘的高门大户,夫人都婉拒。夫人不急,小姐更是没有往那方面想,都是淡淡的。
“姐姐!那我先走了,回去我要好好收拾一番。”趣儿嬉笑,心里却带着疑惑,王后给夫人添寿礼,半信半疑,以前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便不在多想,离开了。。
在摇椅上小憩的李萦,听着翠香趣儿两人的墙角,闭目,嘴角微扬。不知笑得是待嫁新娘,还是增添的寿礼。
转眼一想,她把趣儿放出去了,身边的伺候自己的老人儿都走的差不多了。最近娘亲不断地将府里的适婚的丫鬟放出去配婚,令李萦有些生疑。主子为家里奴仆配婚,这事正常,但是今年开春以来,就有七八个了。比往年多了不少,李萦总觉得有问题。景后为娘亲送来了东西,大大方方的。娘亲毫不掩饰,清晖苑平日里似铁桶一般,今日趣儿竟然观察到蛛丝马迹。是娘亲对自己的人不设防,还是有其他什么的。李萦想不明白,不过也暂时放下,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也就随娘亲折腾。
李萦的思绪一转到李陵身上,心里就软软的。李陵,十六岁从军,现年十八,已经有两个年头。在边界,平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叛乱,也是跟着父亲常年在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