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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轩与清妩本就是夫妻,同屋而居亦是理所当然的事,可真到了同处一室的时候,清妩却犯了难,满目忧思,注视床榻良久......也幸得凤御轩因要与管事议事还未回来,才不至于看到自家夫人此刻嫌弃的眼神。⊙﹏⊙‖i
玲珑、花容所坐的马车不比清妩,这一天的路程下来,早已被颠得七荤八素,浑身无力了,是以一用过晚膳清妩便将两个丫环撵去休息了,到此刻,怕早已睡熟了吧,于是,找丫环聊天度时这条路也被阻断了。清妩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等着被吃的小绵羊...有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数圈,直到感觉到出了身汗,浑身难受时方才停下。洗澡的欲~望代替了对安寝之事的忧虑,看了看天色,猜测离相爷夫君议事回房还有些时间,清妩忙招呼小二送了一大桶热水进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头发弄得半干后,清妩已累趴在床上了,睡前的一刻还念叨着:我一个人把床铺给占了,他也不好意思来抢吧!
凤御轩回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清妩脚朝内,头朝外,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秀发半垂,仍留在床榻上的头发早已将床单浸湿,洇出一滩水迹。记忆中她睡相一向乖巧,被子裹得像个蚕蛹,双手老老实实合十放于胸前,今日这般模样...倒像是有意为之。
放松脚步走到榻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放于膝上,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秀发,间或以指梳理一下。乌发浓密且柔滑,如沙粒自指间滑落,那微妙的感觉如羽毛在心上撩拨,轻轻地,不浓烈,却让人抑制不住地颤动。她的嗔,她的娇,她的媚,她的柔...丝丝如弦,在心头弹响梵音...越发不能忽视这个女子了,哪怕有意为之...他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像当初那般清淡如风地订下那个盟约。
清妩因凤御轩的轻抚而呓语出声,口中喃喃:“相爷夫君,别闹!”
凤御轩的心因她的话微窒,她下意识在他面前展露的依赖、娇嗔,总是让他无力抗拒,低叹口气,小心将她安放在床上,又拿了薄被与她盖上。永川地处天熙西南地区,是天熙、临渊、墨曦三国的交界处,四周山脉绵延,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还是干躁闷热的,晚间却起了大风,似有下雨的迹象。也不知丫环们是怎么伺候的,怎由着她就这么睡了?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又起身关了窗户,点上熏香,做完这一切,凤御轩又转身出了屋子,将门带好。本在与几个管事商议买矿事宜,却在听到窗外风声萧萧时借故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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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妩表面娇憨迷糊,内里却半点不糊涂。凤御轩此行志在铁矿开采,沿途却又对自己的行程不加掩饰,大胆停宿驿站,除却他早得皇上应允之外,清妩不作它想。只是,若是朝廷的行为,又何劳堂堂丞相出面?她的夫君,权力到底已经达到了怎样的地位,而皇帝,又是怎么看他的?来未等清妩提出疑议,凤御轩已亲手奉上了答案。相府在永川产业的详细名目账在到达永川的第二日悉数到了清妩手里。铁矿、盐、大米...种种朝廷管制的行业皆出现在账本之上,白纸黑色,颜色反差之大怎么也不会让人看错...清妩惊骇于自家夫君的能力更惊骇于掩藏其下的勃勃野心...这个男人的心太大,她怕她无力承担。
凤御轩亦不逼她,在让她想了两天之后,才将她叫至身边,重申自己的用意:“我将我的身家全部坦露于夫人面前,不是逼迫夫人做什么选择,而仅仅是表示诚意的一种方式。凤御轩所做只求四族安稳,于权位未有贪恋,对夫人之诺亦未变却,不论前景如何,定会护夫人周全。”
“我的确是怕...”清妩无意识地接口,“不是怕被连累...是怕累怕麻烦怕愈加...为何偏偏要把我牵扯进来?”
“三月之前或许我并不打算将你拉进来。”
“是因为我们成亲了,成了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清妩清冷反问。三月之前,她还是御史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居于梨落院一隅过着自己平静无波的穿越生活,嗬,却因为一纸婚书飞上枝头,成了丞相正妻...而今,又被自己的夫君带入这场博奕之中。君权相权、皇帝重臣、对抗谋逆...她似乎已被卷入了这场漩涡,挣脱不得。
转身,被纳入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那人清浅的呼吸在耳边轻拂:“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你为难,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要做的事。十四及第,在官场摸爬滚打十余载才得今日之势,在权力高端多年,要说舍弃是很困难却也不是不能,但凤氏若没了这一依仗,可就及及可危了...凤御轩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求得族人平安,得妻儿无虞...清妩,我...”
“不,别说了!”清妩匆忙打断,他的表白来得太过突然,令她仓惶失措......而自己此时如急鼓般的心跳又令她深深厌恶。这个男人爱的明明是沈青瑶...他们那些青梅竹马的过去,彼此无望的坚守等候曾经那么叫她怜惜......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薄情?!
“你在害怕,为什么?”凤御轩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因为我不相信守候了一个女人整整四年的相爷会在短短三个月爱上别的女子!别人或许会...但是你,绝无可能!”他是在试探还是什么?这三月来他所营造出的暧昧都是为了在此刻试探她?看她是否忠于四族,忠于他?!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只想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这个男人...
“或许我们缺的只是时间。”凤御轩笃定,“因为怕你跑掉所以要早早将心意展露在你面前...阿妩,不管你相信与否,至少给我个机会好么,不要在一开始便判了我的死刑,这样...真的不公平!”他将头深埋于清妩的脖颈之间,语气中竟似含了撒娇意味...柔柔的,软软的,让人无法抗拒,就这么浸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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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轩似乎对永川之事成竹在胸,这几日下来,除了与管事商议估价外并未有其他动作,甚至还带了她到永川各处名胜游览了一番,其漫不经心的态度亦让清妩轻松不少。那日的谈话如荒诞梦一场,梦醒了,那时的心慌、怀疑似乎也渐渐淡了,唯剩,一颗心不时悸动着......
凤御轩似有在永川长时间停留的打算,租住的也是客栈后面一个独立的院落,辰时,刚用过晚膳,便叫上清妩,唤了几位管事到大堂做最后的价格评估。
几位管事在几经商量后,由一位稍稍年长的出来说道:“公子,就我们多日的预测推算来看,要胜于其他几位客商,取得铁矿独采权,出价,必不低于三十万两银子。”
对于永川铁矿的事,这几天清妩在私下里也作了些功课,此时听得夏管事的报价,脑中飞速运转,思量着这报价的合理性及准确性。永川矿产丰富,铜矿、铁矿比比皆是,窥伺觊觎者不在少数,其地位堪比现代的欧洲火药桶。而永川矿业又垄断于叶氏一族,叶公叶万茂亦成为龙头老大,是以此事成与不成,除却在价格上压倒对手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叶公!
半晌不见凤御轩开口,众管事皆有些心虚,饶是像夏秋风这样的老资历都有些忐忑了...相爷将预算定在二十八万两,可他们从相府开始到永川,半月之久的时间,想过数十种节约成本的方法,如此下来,仍要三十万两银子,这...确实不好交差啊。
穿越过来这么久,好在还没了上辈子学过的东西,仔细地分析了采矿及运输的成本,又在脑中快速地算了一遍,清妩心里大致有了个价位,比之管事提出的,稍有些出入。在座的大都四十岁以上的“财经专家”,清妩自不敢贸然开口,只静静地等着相爷夫君的回复。
“永川铁矿一年下来少说也得赚四十来万两银子,如此算来,这价钱倒也合适。”左侧,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轻淡开口。清妩认出,那人正是此行多出的客商之一——赵禄,还有一位名唤钱齐瑞,是相府在永川一重产业的代理人,相当于分公司总经理。
“利润太少。”凤御轩轻抿了口茶,淡淡抛出这么一句。
众管事为难对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半月的成果就这么被否决了,可叶家举行的竞投又在三日后,他们如何能再得半月时间去细细研究?大堂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气氛压抑沉闷。
良久,“清妩这里倒是有个数据,只是不知施行起来是否可行。”一道清新明丽的声音,自角落传来,清妩笑容微微,将目光转向凤御轩。
“还请夫人指教一二。”凤御轩从善如流,眼含笑意地看向清妩。
清妩脸色微红,半刻才接道:“清妩虽不知这批矿材有何作用,却也知就地取材的道理,夫君若是想节约成本,何不就地加工,就在永川完成这生产过程,再由永川运出,发至各地。如此,不是大大节省了运输成本?而且,若夫君能与叶家达成盟约,共同做这笔生意,不是能节省更多吗?叶家......”清妩只是想着把脑中的想法梳理一遍,倒也没理会各人的表情,待瞥见几位管事快跌掉下巴的惊讶表情才堪堪停住,有些赧然地解释道:“清妩只是妇道人家,若说的有什么不当,还请各位管事不要见笑才是。”
众人犹在震惊中无法抽身,自然无法接下清妩的话。凤御轩倒是满脸惊艳、赞赏,其宠溺喜爱不言自喻,鼓励地开口问道:“夫人算出的成本大抵是多少?”
“二十七万两!”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男二出场哟,猜猜谁是男二~~啦啦啦,小沫顶锅盖逃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