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蘑菇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飞飞小说网www.wonderlifeliv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更新时间:2013-10-31
他禁足积攒下来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此事上,非要让云卿气喘吁吁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撒娇哀求他才肯作罢,云卿气得半死,然而略有不满,他便变本加厉,于是只好在他无限温柔的目光里欲哭无泪地点头说:“生,好的,给你生,哎你又要做什么……”
白日里念起生孩子的事,云卿便极易想起昭和与曦和。
昭和是个肥白可爱的娃儿,锦衣华服之下恰似一个糯米团子,说话温吞,走路磨蹭,眼神时常怯怯,极其惧怕慕垂凉。依云卿看,昭和那性子既不像慕垂凉也不像裴子鸳,但春穗儿等人却常说昭和一副文弱书生相,明明白白是裴家人。云卿便忍不住想,啧,都说外甥仿舅,可也没一丁点儿像裴子曜啊。
至于曦和么,当日曦和居然去阮氏面前替她说话,这一点云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曦和虽不如昭和那般与她亲近,但以她高傲的性子,平日在房里已算是极为乖顺了,而她天资聪颖,真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让云卿赞叹有加、宠爱有加。而但凡她与慕垂凉站在一块儿,即便不开口旁人都知必是父女。那眉眼,那鼻子,那神色,说不是父女恐旁人都不信的。
慕垂凉从石屋回来的第三天,蒹葭一大早带着两人过来。彼时园子里放了两张四方八仙桌,一张上放着文房四宝,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临字,另一张上摆着围棋,慕垂凉一摇椅,云卿一方凳,二人正百无聊赖地对弈。
“名字。”云卿盯着棋盘道。
“赵江。”
“赵河。”
云卿瞥了一眼,可不就是慕垂凉高烧当晚守着石屋的那两人么?
“为何要躲?”云卿轻巧发问,目光也仍在棋盘上。慕垂凉更是漫不经心,指节轻叩桌面催促她落子。
没错,这赵江赵河兄弟当真是个聪明的,帮忙照看慕垂凉后,当晚便没跟过来邀功,次日一早二人双双告假,在家静养了两日,今日方回府。若非云卿有心要用他二人所以着人盯着,恐怕这会儿子还找不着人呢。
那二人始终不开口作答,对面慕垂凉又在催促,云卿白他一眼,正要落子,那赵江却突然说:“错。”
云卿眉毛一挑,正欲收手,慕垂凉却叹:“棋艺差便罢了,这棋品当真是叫人——”
云卿恨恨落子,慕垂凉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温柔缱绻,笑容如沐春风,顷刻间杀她个片甲不留。
气得云卿脸都绿了,愤然道:“赵江,你来!”
赵江正自悔恨自己贸然开口,忽听云卿叫他下棋当即就愣了。慕垂凉原本正漫不经心收拾棋子,见状便不紧不慢道:“真是病急乱投医。搬救兵让你办成了抓壮丁,罢了,无趣得紧。”
激将法,云卿心想,只是这激得也太明目张胆,恐幼稚了些,想来是不成。正欲换个法子,却见那赵江尴尬清咳两声,默默说:“请凉大爷指教。”
慕垂凉嗤笑一声,慵懒作邀请状,然后继续懒洋洋晒太阳,却并不开始。云卿心说怎得这般容易,却见慕垂凉似笑非笑斜睨她一眼,云卿登时了悟,两步绕到慕垂凉身后拍着他肩膀对赵江说:“凉大爷若输给你,你们兄弟二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另有谢礼奉上。若你输给凉大爷,你兄弟二人留在我们房里,我们另寻差事与你。你看如何?”
只见赵江略一迟疑,郑重点头,另一边慕垂凉随手落子,悄然胜出。
赵江目瞪口呆。
“怎、怎么可能……”
慕垂凉百无聊赖地起身,见云卿羞愤难当,恨恨难平,便笑了,摇着乌木错金的白扇说:“你也莫气,你这救兵棋艺的确是在你之上的,只是恐怕许久没碰棋,所以每一步都想走得完美,如此步步受限,不够利落,反成牵绊,以致败北。略熟悉两日,当与我不相上下。唔,这棋送他吧,既想用人,你这作大奶奶的就莫要小气。”
说罢笑看云卿一眼,优哉游哉摇着折扇回房去了。
赵江手上仍捏着一枚棋子,整个人僵在原地。
云卿便不客气了,巧笑嫣然说:“凉大爷有心,这可怨不得我了。”
于是果然赠了棋送了银两,给正经安置下了。回头追问慕垂凉,慕垂凉便不大在意地说:“天下书生都一样,那心思还用得着我去猜么?一心要躲过你,见你下错棋却又忍不住开口指点,这种事只有最自恃清高、最视棋如命的书生做得出来。我锉他锐气,是要他折服,至少在我面前收了他那副傲气。而让你莫要小气,乃是因为书生最清高,你礼遇有加,他方能拼死报你知遇之恩。”
云卿心服口服。
赵江赵河既留下,云卿便有心速战速决了。四月牡丹正艳,她如今是掌家的,最好的自然先送到了她房里。云卿因晓孔绣珠素爱紫色,特特挑了两盆最好的魏紫,携蒹葭欲访孔绣珠。慕垂凉捧了一卷书在窗前闲阅,见她如此,极嫌弃地摇头轻叹念念有词,待云卿问及方道:“姚黄魏紫乃是牡丹中的夫妻花,你明明晓得凇二爷与孔氏这几日正不睦,却单挑了魏紫送她。那本就是个谨慎又小性儿的人,不定要以为你是特特去看她笑话!”
云卿骇然:“我不晓得啊!”
可是慕垂凉正在禁足,长庚又不曾过来——他怎会晓得?!
慕垂凉悠然翻了一页书,真是勤勉好学得紧。
凇二奶奶孔绣珠出身名门,性子极为和顺,可人虽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却听说并不大受凇二爷宠爱。云卿对旁人夫妻之事也上不着心,是以明里暗里都不曾过多打探,但因略知一些,所以在孔绣珠面前总特特绕过凇二爷不提。今次慕垂凉如此提醒了,云卿于是更加谨慎,见了面寒暄两句,先将那牡丹送上。
孔绣珠见牡丹娇艳,果然欢喜,观赏许久方啧啧称赞命人收下,邀云卿入座。云卿见她家三姐儿昕和在跟前,便抱着逗弄了一会儿,昕和笑了,孔绣珠这做娘的自然也十分开心。二人吃了一会儿茶,孔绣珠将近日家里之事一一说了一遍。其实这些或者她早已秉过,或者茯苓已记下呈与她阅,总归是没什么新鲜事儿,不过是孔绣珠遵循着规矩,也十分尊重她这掌家之人罢了。
云卿便更觉这孔绣珠是个易多想的,于是不便多说多做恐出错,直截了当说:“说来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大哥儿与二姐儿如今教养在我房里,这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只是两个娃儿自小是老太太养着的,身边丫鬟嬷嬷都是老太太的人,如今也不好去讨,只得另作挑选。凉大爷房里春穗儿是个机灵的,我房里的白芨也算老实,堪堪能用,可毕竟是两个娃儿,这人手总嫌少些。”
孔绣珠抱着三姐儿昕和,闻言便点头说:“是了,昕和这还小,已需四个丫头、四个嬷嬷、并两个奶妈子了,如此老太太还常说如今是节俭了呢。大哥儿和二姐儿乃是大房嫡出,自然更比昕和矜贵些,虽是凉大爷和大奶奶身边儿得力的,两个丫鬟也总是不够的。”
云卿便笑:“这话可是拿我当外人了不是?我疼不疼你家三姐儿你心里难道没数?大哥儿与二姐儿是嫡是庶都好,说句不好听的,到底与我何干呢?总归是凉大爷的骨肉,我如今喜也好厌也罢,都得仔仔细细地养着。你想着你必能明白我的难处,你倒怄起我来了!”
孔绣珠微微脸红起来,解释说:“我并不是说……”却又不知要怎么解释,便转而说:“是该多给大哥儿和二姐儿多添几个人的。”
云卿便道:“我心里有了人选,只是她如今人在你房里,所以我今儿是来求你的!”
孔绣珠怔了一怔,讶然说:“大奶奶看上我房里人了?”仿佛觉得不合适,又转而说:“是哪个人有这样的福气!你快快说来,我亲自去请,也好讨个彩头!”
云卿忙道:“这话怎生说的,算作哪门子的福气?实在是刚进门,对人还不甚熟悉,想着你调教出来的必是好的,又见过两面觉得不错,所以厚着脸皮来讨了,你再这么羞我我可真不敢要了呢!”
孔绣珠无奈摇头,笑说:“罢了,我真心实意的,你偏要作玩笑说。你且说吧,但凡你开了口,纵是要梨香,我又哪能不舍呢?”
梨香是孔绣珠陪嫁大丫鬟,云卿这一听便笑了:“梨香自然好,可我哪能夺你心头所好?我要你个二等丫鬟也就是了。”
孔绣珠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个人来:“小苹?”
云卿浅笑颔首。正是当日黄庆儿一事中忠心护主的小苹。
这小苹原是慕家丫鬟,从前是在老太太房里做洒扫的的,后来孔绣珠添了三姐儿昕和,她原来的丫鬟便分了两个去照看娃儿,于是身边人便显少了。老太太素来疼爱凇二爷,自然偏着他房里人些,如此这般小苹才到了孔绣珠房里,其实算算时日也不长。
正因如此,云卿才觉开口要了,孔绣珠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果见孔绣珠点头道:“那一个原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的确很好。只是恐怕也不够吧,可还要别的人吗?”
“要得,”云卿笑说,“说来那一个从前也是你房里的,她若这两日再来求你,你叫她来找我即可。”
“黄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