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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森这才放下心,路阳和小红之间的过结风飘云散的话,倒称得上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保不准小红想通了,以后不在那烟花柳巷里自暴自弃。他进屋向路阳和路少奶奶说明情况,两人放下刚端起的糖水碗來到院子里,蒹葭以为是周太太要与哥嫂商量她与沪森结婚的事,忙跟了出來。
路阳看到小红多少有些尴尬,路少奶奶为显示自己的大方,接过小红送的礼物,客套的嘘寒问暖一番。聊着聊着,两人说到路少奶奶明年夏天待产,小红话锋一转,指着王妈怀中的小囡囡道:“王妈,小姐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银杏。”
“银杏,多好听的名字”,小红伸出手指逗银杏,把小囡囡逗得格格的笑。
“路少奶奶,你看呢,这银杏小姐天庭饱满,脸蛋宽阔,和路少爷长的真像,也许你生出的孩子会跟银杏小姐很相似呢。”
“胡说,再瞎说就让小厮把你赶出去,”王妈呵斥道,语气确实微弱的,她何曾沒有怀疑过银杏的生父,在淑慧怀孕之前,少爷不在家的日子,路大少爷一趟一趟的沒往周家少跑,一來就在淑慧的房里待一下午。
沪森和路阳怔住了,路少奶奶难堪的笑说:“小红姑娘真会说笑。”
小红眼睛盯着王妈,不依不饶,“我哪里说笑了,你们好好瞧瞧,这鼻子这嘴巴跟路少爷像是一个模板里刻出來,只不过是缩小一号的模子,等银杏小姐再长大一点,你们就看的真切了。对了,路少奶奶还不知道吧,周少奶奶曾是路少爷的心上人,要不是周家和刘家是故交,周老爷和刘老爷拍板定的亲事,说不定现在的周少奶奶就成为了路少奶奶呢。”
路少奶奶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沪森板着脸望了望银杏,小红说的不无几分道理,路阳和银杏放到一起比较,活脱脱的父女俩,除了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她的母亲淑慧,神情和憨态与路阳无异。
不祥的预感在沪森的胸口翻江倒海,他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路阳,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路阳的眼神竟然畏惧的四处躲闪。
联想起小红在翠芳苑对他的提醒,联想到路阳近來有意对他的疏离,沪森恍然大悟,他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妻子和他最好的朋友背地里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这不可能是真的。
绝对不可能。
“路阳,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这是你的孩子。”他揪住路阳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路阳心虚的摇晃脑袋,双手无力的握住沪森的胳膊,“沪森,你有话好好说,别听这个**挑拨,你听我说,我真的,真的……”他急的额头上渗出汗星,“你想想,淑慧怎么会为我生孩子,我算哪根葱啊。
沪森咆哮起來,“那你和淑慧有沒有,你们有沒有过,”
“我……”路阳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妹妹。
路少奶奶本是一个烈性子的人,她喝过不少的洋墨水,是绝对的一夫一妻制的拥护者,眼里哪容得下一粒沙子,帮衬沪森道:“路阳,你这个畜生,你今天不说出实话,我和你的孩子全部死在这,”
小红乐于看热闹,煽风点火道:“路大少爷,你再不承认,我可喊了啊,让大伙都來瞧一瞧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此时最揪心的是蒹葭,她万分担心此事若为真,周家怪罪于路阳,从而连累到自己,害得她与沪森的婚事泡汤。为了沪森,她从豆蔻年华盼到韶华将逝,这次绝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她“啪”的跪了下來,抱住路阳的双腿哀求道:“哥哥,你对沪森哥说实话吧,求得沪森哥和嫂子的原谅,哥,你快说啊,你好糊涂啊!”
说着,两行清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引得不少宾客围过來看热闹。
李管家听闻动静,大惊失色,忙拉蒹葭起來,在沪森耳边低语,“少爷,有话进屋说,亲戚朋友们都看着呢。”
沪森慢慢松开手,他忽然笑起來,那笑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刺进路阳的脖子,路阳见无力回天,事已至此,掩饰无济于事,只得苦着脸呢喃,“沪森,我和淑慧有过,对不起。”
路少奶奶一个耳光甩了上去,气的双颊涨红,踉跄着快要站不稳,蒹葭抹了一把眼泪,扶她去屋里坐着。
沪森摇晃着脑袋往后退,又发了疯似的冲上來,拖着路阳來到院子的偏僻处,和他厮打在一起。正巧,凌菲來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赶紧上前劝阻,被路阳的胳膊肘往后一推,推到了地上。
沪森见凌菲摔倒,便停住了手脚,关切的问:“凌菲,你伤着沒有。”
凌菲站起身,扑打衣服上的灰,“我沒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午饭还沒开始,你们不会偷着喝酒喝多了吧。今天來家里的有周老爷生意上的朋友,还有许多的长辈,你们滚打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沪森红着眼瞪了瞪路阳,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菲问路阳:“路少爷,你们怎么了。”
路阳叹了口气,焉搭着脑袋,默默的转身离去。
三个人在厅堂里坐着,外面许久沒有异样的响动,沒有路阳害怕的周老爷和周太太的当众训斥,也沒有淑慧和沪森的吵闹声,像是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出只是一场梦。
小红这个贱人,彻底毁了他和沪森的关系,他悔不该來吃这顿满月酒,怎么淑慧会怀上他的孩子,怎么会,路阳忿忿的想着,指甲嵌进了木头椅把里,此时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
他歉疚的对他的妻子说:“莹莹,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事不能怪我,刘淑慧当时为了她的外国男朋友,再三的勾引诱惑我,从我这骗走了一笔钱财,怪只怪我年轻气盛,一时间犯了糊涂。”
“犯了糊涂。她可是你朋友的老婆,你真是禽兽不如,现在孩子都生下來了,你打算怎么办吧。亏你之前还跟我提起过刘淑慧,说你,周少爷,还有她是特别好的朋友,你几个意思呀,你是心里放不下她吧。”
“我哪有这层意思,莹莹,我是一个粗人,说出口的话不过脑子是难免的,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认那个孩子,我只有一个孩子,还在夫人你的肚子里”,路阳觍着脸讨好路少奶奶。
路少奶奶并不领情,“你不认就可以了吗,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个丫头是你的种,我赵莹莹虽然已人老珠黄,但你也不要这样的糟践我,我马上去医院把孩子做了,你跟那个刘淑慧过去吧,”
路阳快要哭了出來,“莹莹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不沾其他任何女人,只对你好,只对你的孩子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求求你了。”
此时路少奶奶心头的气,被路阳几句软话哄的消了大半,对女人來说,孩子是最大的束缚,有身孕的准妈妈凡事先为腹中的孩儿考虑,她怎舍得她未出世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了父亲。
她剁了一下脚,“你说如何收场吧。”
路阳面露喜色,她松了口,这事情就好办了,书读的多的女人最喜在咬文嚼字上下功夫,他搂着赵莹莹的肩膀哄道:“刘淑慧她就是爱财,只要哪个男人给她钱,她立马贴心贴肺的凑上去,她说孩子是我的,难道确定就是我的,她在外面的那些野男人呢,哪一个沒有嫌疑,这样吧,我再送她二十根金条,算是仁至义尽了,由她自个收拾残局去吧。”
“二十根。”
“夫人嫌多了。”
“算了,反正我赵家也不缺这点钱,只当为除后患了。”
路阳嘻嘻的笑,“夫人说的在理。”
“那沪森呢,你怎么和他继续相处。”
路阳哭笑不得,“还相处。只能老死不相往來了。”
蒹葭听他俩一唱一和,心急如焚,“哥,周老爷和周太太还会來见我么。
路少奶奶打断她的话,“蒹葭,不论怎么讲,你也是路家的大小姐,黄花大姑娘,今天的事闹到这个份上,你还指望他们來跟你谈婚论嫁,蒹葭,世上的男人还沒死光呢,你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路阳,我们还待在这干什么,等着人家來赶我们吗。”
蒹葭的眼泪珠子立马蹦了出來,路阳安慰她,“蒹葭,全怪哥哥不好,哥哥知道你对沪森的情意,他如果有心,哥哥和他之间的事影响不到你们,他如果沒心,你再巴巴的痴心他也沒有用啊。”
哄完蒹葭,他又哄路少奶奶,“夫人要回家,我们这就走,全听夫人的。”
路少奶奶女王般含笑,“说了半天的话,渴都渴死了,我喝口水,你去吩咐小厮们把马车拉到门口,我哪有体力再走到大马路上。说起來周家富甲一方,却住在这么个老旧的破房子里,巷子窄的要命,汽车开不进來,出行不得不坐马车,真是土包子。”
她边挖苦边瞧着茶几上的红糖姜汤,手在碗边一碰,仍是温温的,端起來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碗糖水入胃,感觉全身暖乎乎的,可嘴唇仍感干燥,于是她把路阳的那碗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