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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离江南很近啊,沂铭暗自琢磨着,一卷量衣尺被他揉捏的不成形状。他看到设计师带来的婚纱样衣,一件件的排列在衣架上,有一件挂脖露肩的拖地款,沂铭觉得周念薇穿了肯定很好看,只有她有那么迷人的削肩和纤细的腰身。
他把量衣尺扔到地上,双手搓了一把脸,说:“要是凌菲在就好了,正好一起把衣服做了。”
沂铭有些想凌菲了,她第一次和别的男人外出游玩,沂铭放不下心。
“哟,你这个哥哥当的,真贴心啊,人家都快到林家当少奶奶了,林家自会给他们安排的,用不着你操心。”
若不是有外人在,贤瑛说出的话会更刻薄些,什么新式婚礼不用聘礼,我呸,养大了的白眼狼。沂铭清楚母亲打的小算盘,懒得理会她,无论她和父亲给不给凌菲置办嫁妆,他都会尽可能的多准备金银细软。沂铭无奈的笑笑,与他们相比较,自己倒像是舍不得女儿出嫁的父亲。
这时,吴姨敲门进来,对沂铭说:“少爷,外面有位先生找你。”
沂铭走出去,看见沪森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瘦弱的像一根从树上落下来的枝干,没有太多的惊奇,他料到沪森早晚要来的。迟疑了一下,沂铭大步上前说道:“呀,是沪森啊,你怎么来了?”
沪森百感交集,设想中的难堪场景在现实里发生了,他望着沂家高大气派的建筑,眼神漂游不定。
“别站着了,进来坐吧。”沂铭招呼着,对管家喊道:“老徐啊,过来把周先生的行李搬到客房去。”
管家徐老应声过来,沪森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今天还得回去,我到这里办点事情,顺便来看看你。”
没想到一开口,说出的话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意,在爱情里,沪森终归是优柔寡断的。
“回去什么呀,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正好带你逛逛,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和江南的冬景大相径庭,你肯定会感兴趣的。”沂铭把沪森往厅堂里相迎。
“我……”沪森全无心情,吴姨的话像一记锤子敲在他的心上,被淑慧说中了,他来的太迟了,凌菲即将为他人妇,沪森在沂家院子里迈出的每一步都沉重迟缓。
“妈,这是我同学周沪森,从江南过来的。”沂铭向贤瑛介绍道。
沪森礼节性的向贤瑛问好,这就是凌菲的母亲,戴着扎眼贵气的蜜蜡项链,年近半百,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细纹,描画的极精致的眼睛,冷冰冰的气质。若不是亲眼所见,沪森不会相信她会是凌菲的母亲,母女间的神韵,南辕北辙。
“江南过来的?这位周先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气宇不凡啊。沂铭,你上次和凌菲去江南,是周先生招待的吧?”贤瑛得体又热情的说道,跟随沂成若几十年,一个见多识广的富家太太,蛛丝马迹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
“妈妈说的是,所以我们这次要好好招待沪森,尽一尽地主之谊。”沂铭给沪森倒了一杯水,寻思着如何让他对凌菲不要再抱有幻想。
“好,好,我去吩咐下吴姨,让振清饭店送一桌酒菜过来,你们坐着慢慢聊。周先生坐呀,别客气,到我们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可惜凌菲不在,她跟林家的少爷去长白山了,现在的年轻人呀就是恩爱,整天黏在一起,我这个做妈妈的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赶紧结婚啊,让我抱上外孙。”
“沂小姐要结婚了?”沪森若无其事的问道,端起杯子,掩饰止不住的慌乱,手在微微颤抖。
“是的呢,周先生多住一些日子的话,说不定能吃上他们的喜糖。”贤瑛笑嘻嘻的剥了一个橘子,放到沪森的面前。
沪森呛了一口水,卡在喉咙里不敢咳出来,“那我提前恭喜伯母了,到时候沂铭你可要通知我,我也随份礼。”
“随礼就不必了,不过沂铭的喜酒你是一定要喝的。”
“沂铭也要结婚了?”沪森一脸惊讶。
贤瑛说道:“原来周先生还不知道,你看看,沂铭的保密工作做的多好,正打算和凌菲一起办婚礼呢。”
沂铭打着哈哈,“沪森,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我这些天忙的晕头转向,请帖还没来得及写,打算过些天再通知你的,这不,新娘还在里面试妆呢,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贤瑛的想法和沂铭的不谋而合,他不明白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的话明似无意,实则在逼着沪森一步步后退,用意何在呢。
沪森念着,好巧,他们都要在三月里完婚。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愿说出来,真实的意愿里,沪森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快要结婚的。
又客套了几句,贤瑛便走开了,她第一眼看到周沪森,就料到他是那个从前经常给凌菲写信的男人,凌菲和吴姨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可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贤瑛愤愤的嘟囔着,这个小妖精同她母亲一样,迷惑男人的本事可真不小,等成若回来,该跟他好好商量商量,是否早日把凌菲和林梓慕的婚事定下来。别夜长梦多,让这姓周的横插上一脚,和小妖精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沂铭和沪森干坐着闲聊生意上的事,沈瑜过来说辛小姐的妆已经化好了,让沂铭过去看看,沪森借机回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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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铭带沪森在北方的城市里游览了几日,沪森的兴致不高,每次都以不适应北方的天气为由,早早回沂家歇下。
今天是假期的第五天,沪森去看了一眼他给凌菲开的花店,在阿乔的经营下,生意很好。
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牵手而来,在几十种花里挑选出独爱的那一束,然后满意离去。阿乔说:“周先生开花店是在做善事,来的都是有情有缘的人。”
沪森苦笑,他成就了别人的爱情,却把自己的弄丢了。
他问阿乔:“凌菲最近来过吗?”
“不瞒周先生你说,很久没有来过了。”
“那玫瑰花还有在送吗?”
“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去送,后来凌菲姑娘说,花不必每日送了,她自己会来店里挑她喜欢的,可一次也没有来过。”
沪森想到沂家的书房里摆着盛开的腊梅,吴姨每日清晨细心换水,说是小姐特意交代的,便问道:“给凌菲送过腊梅花吗?”
“从来没有过,周先生说凌菲姑娘喜欢玫瑰花,所以我只送玫瑰。”
沪森点点头,从花桶里拿出一枝玫瑰花,凑到鼻下嗅一嗅,和江南的花香无异,可物是人已非,再好的东西赏久了,也是要腻的。抬头看看花店外湛蓝的天空,高耸的城墙上飞过一列北归的雁,初春的序幕已拉开,天气在慢慢回暖。
一年四季说轮换就轮换,人心也说变就变了。
“周先生,你们是不是…”阿乔欲言又止。
“我们吵架了,凌菲在生我的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好好经营这家花店,有事联系我。”
阿乔飞快的说道:“我知道,凌菲姑娘来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沪森回沂家整理好行李,打算告辞回江南。以沂铭同学的身份来拜访,面子上总算糊弄过去了,沂父沂母也没发现破绽,现实往往和预想的千差万别,一次千里相会,最后变成老友叙旧。
“沪森,你这是干什么?”
沪森拖着行李箱站在走廊里,被沂铭拦住。
“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我得赶紧回去了。伯父伯母在吗,我向他们告个别。”
“再多玩几天嘛,难得来一趟,钱是赚不完的,放松放松身心很有必要。”沂铭好言挽留他。
“不了,已打扰数日,再待下去,我就成耍赖不走的房客了。”沪森的意向已定,本是等着和凌菲见上一面,但她迟迟未归,大概和未婚夫玩的乐不思蜀了,再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时。
“我昨晚和菲菲通过电话,她明天到家了,你不想见见她吗?我是说,她肯定想款待你一番,知道你没等她回来就走了,心里要不高兴的。”
她要回来了,沪森愣住了。从墙角处跑出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轻轻撕咬他的裤脚。
“你看,菲菲的猫都在留你呢。”
那只猫是凌菲生病在家时,梓慕怕她无聊,买来送给她的。
一夜的难眠,沪森靠在床头,盯着凌菲的照片发呆。
火车上,凌菲靠在梓慕的肩上睡着了,两只戴着对戒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梓慕无心休息,回想起他们在长白山度过的愉快时光,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下一站带凌菲去澳大利亚吧,选择住在哪个城市好,悉尼还是墨尔本,梓慕思索着,他计划回去后找一些澳洲的照片,好让凌菲挑选。对了,还要想办法找一找凌菲的生母才是。
想到这,他把脸颊贴近凌菲的发丝,从此后,他的怀抱就是她温暖的港湾,有她的地方就是家。他要当着沂父沂母的面向凌菲求婚,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