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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正午,斑驳的青石板路上,熙萍撑着花阳伞,扶淑慧慢慢的走。她们刚从刘家出来,淑慧的姐姐淑玫今天带着女儿回娘家,刘母便差人叫淑慧和沪森来吃饭。沪森说肠胃不适,不能进荤腥,只想喝一碗素汤了事,差来的人便说已给少爷备下了绿豆薏米汤和南瓜甜羹,他见推脱不掉,只好前去。
饭刚吃了几口,周家又来人,伏在沪森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沪森就匆匆走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讲公司有急事,这像是成了万能借口,只要一找不出理由,就道公司有事。
淑慧在烦桌上不满的发了牢骚,其父明光道:“妇人之见,公司若真出了事,他倒坐在这安安心心的吃饭,就不配做我刘明光的女婿。”
淑慧心里笑父亲,周沪森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硬要把他当成正人君子,嘴上面却不多说,只一个劲的都小侄女妮妮玩。
两人走着走着,淑慧笑道:“还是小女孩可爱乖巧,你看妮妮,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的,瞧着就可人。”
熙萍也笑,“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但哪个老人不盼孙子呢,我当年生了念薇,是个丫头片子,不知道受了婆婆多少气。”
“二太太,如果我生了个女儿,太太是不是就不会宠我疼我了,不会处处依着我了。”淑慧明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可仍然想寻求点安慰。
“少奶奶,你不要多想,周家三代单传,到了你这怎会有变化,儿子,肯定是个儿子。”熙萍甩了甩真丝手绢,擦淑慧额头冒出的汗星,“也不晓得念薇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半年没有音讯了,嫁了个没文化的手艺人就是不行,连封信都不往家里寄。”
淑慧听出熙萍的话里有明显看不起何偲的意思,不仅熙萍看不起他,连淑慧也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喃喃自语道:“要是念薇和沂少爷当初走到一块,不枉为一段佳话。”
“你说谁?沂少爷是谁?”熙萍警觉的竖起耳朵。
“沂少爷是收养凌菲那个人家的少爷,正儿八经的少爷,听沪森讲他长的一表人才,去年和凌菲一同来江南玩的时候,他对念薇赞赏有加,像是很喜欢她呢。”
“哎,你婆婆还说路阳少爷和念薇挺般配呢,谁能料到人家娶了个丫鬟,小红嫁过去没多久,碰巧路太太死了,她又怀上了孩子,你说小红这个命,她家祖坟上烧高香了。”熙萍酸溜溜的说着,话里满是嫉妒和不服气,淑慧听了也肚子里窝火,这人呀,最见不得身边的人飞黄腾达。
“可不是,那小红身上骚哄哄的,除了会勾引男人,哪样比得上念薇,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两人一唱一和,骂骂咧咧的到了家,只听书房里传来沪森和周忆祖的谈话声。
淑慧对熙萍道:“二太太,我渴了,你帮我倒杯凉茶吧。”
等熙萍转身离开,淑慧伏耳在窗边偷听二人的谈话。
窗户里,沪森跪在周忆祖面前,“爸,我在北方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今天的晨报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凌菲生了个私生子,她的丈夫又登报跟她撇清关系,要将她赶出家门。你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被当作私生女,人人对她有偏见,她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现今遇上这么大的坎,她一个人怎么熬过去啊,爸,我们得帮她啊,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忆祖纠结的闷声叹气,一边是有身孕的儿媳妇,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淑慧……淑慧那边……还是等淑慧生了孩子再说吧。”他比谁都着急,但他克制自己要有耐心。
“爸,你真的如此狠心,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如今的乱世,她还有什么活路”,沪森抱住父亲的膝盖,低下头紧贴着,泪水很快在忆祖的裤子上蔓延开来。
沪森哽咽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爸,我求求你了。”
“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忆祖嘴里不停重复着,他想起了当年墨蓉离家时的场景,年轻柔弱的她,抱着只会冒出零星几个词语的凌菲,他送她们去码头坐船,乖巧的凌菲奶声奶气的喊着:“爸爸,爸爸……”
周忆祖不允许自己一生中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他揉了揉湿润的眼睛,道:“爸爸答应你,我去找她,我带她回来,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再受苦了,不能够了啊。”
沪森破涕为笑,“爸,你放心,我会待凌菲如亲妹妹一般,我也会待淑慧好,你放心的去找凌菲吧。”
淑慧在墙根下用力一跺脚,这个周沪森吃准了我不会对肚里的孩子下毒手,好,那咱们就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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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头拉长了路口的老槐树,高大粗壮的树影在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里颤颤巍巍,林太太桂珍带着一群人马朝公寓赶来,雄赳赳气昂昂,有如凯旋而归的将军。
茯苓和吴姨在公寓门前候着,茯苓粗略一数,来了十几个警察,看来沈瑜没有骗她们,悬着的心缓缓落下。警察端着枪驱赶记者和群众,领头的向空中放了一枪,虚张声势道:“走了,走了,这是林家的私人住宅,谁敢在这闹事,跟我到警察局去待几天,不服气的,马上站出来!”
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去,记者们见林家戒备森严,估计挖不到更新鲜的话题了,一个个焉搭着脑袋,捧着摄像器材失望的离开。
桂珍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犀利的来回扫,瞪眼道:“沂凌菲呢,沂凌菲去哪了?”
茯苓垂着手,“太太,少奶奶不在家,可能在学校上课吧。”
“现在还有心思上课,哼”,桂珍和林梓蕊相视一看,活脱脱两只在斗眼的金鱼。
“妈,别跟她们废话,直接进去搜。”林梓蕊怒脸含笑,等不及看好戏的样子。
桂珍点点头,“茯苓,把门打开。”
茯苓拿出备用钥匙,默不作声的开了铁门上的锁,桂珍挥手示意警察们进去。不一会儿,警察们便从里面出来,领头的道:“林太太,里面没有小孩。”
梓蕊翻了翻白眼,“妈,会不会事先藏在沂家了,要是沂老爷给他们担保的话,我们的努力还不白费了。”
领头的装模做样的分析起来,“朱少奶奶,我想此时沂宅定是被记者四面八方的盯上了,要逃脱他们的眼睛抱个孩子进去谈何容易,况且沂宅离这路程不短,我看他们把孩子藏在这附近比较实际些。”
梓蕊对他的慢条斯理感到不耐烦,“那王科长,你既然知道孩子有可能在这附近,还不快搜去!难道要我打电话给舅舅!让我舅舅给你们下命令!”
领头的忙说道:“林太太,朱少奶奶,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正巧这段时间有个逃犯,得好好搜搜,好好搜搜。”
呼啦啦的十几个警察一字排开,“咚咚咚”敲响左右屋舍的门,吴姨和茯苓住的那屋子在慌乱中,没顾得上锁门,一个年轻的警察进去溜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出来了,俩人暗暗的捏了把汗。
一个时辰过去了,晒的女人们脸上脱了粉,口红变得干裂发白,大搜查还在风风火火的进行中,梓慕的车驰了回来,他到处寻找凌菲却始终没有找到,不禁感到头痛欲裂。他张望了下在忙活的警察们,心里已明白三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下了车,梓慕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桂珍板着脸,“我问你,沂凌菲那个私生子藏哪了?”
梓慕瞟了瞟茯苓,茯苓轻轻的摇摇头。
梓慕笑道:“哪里来的私生子,妈,你不要听信报纸上的胡言乱语。”
桂珍的冷眼里窝着把刀子,仿似随时要刺破梓慕撒谎的面孔。她一字一板的说道:“好,我不信写稿子的人,我信我儿子,那你告诉妈妈,那是谁家的孩子?”
梓慕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个朋友家的。”
“什么样的朋友?哪里的朋友?”
“他是夜色酒吧的老板,也就是报纸上写的秋明,他和凌菲,和我是好朋友,这事爸爸也知道。妈,我中午还没吃饭,先进屋吃点东西行不行?”
梓慕指了指里屋,企图用母亲对儿子的疼爱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桂珍没有上当,她对报纸上刊登的事情格外认真,认真的女人很可怕。她阴阳怪气的回道:“是吗,秋明家的孩子?他的老婆是不是叫花妹子,我亲自上门问过了,她正挺着大肚子,她告诉我这是她怀的头一胎,并亲口证实她的丈夫和沂凌菲有私生子!”
梓慕听的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吴姨忍不住的辩解,“林太太,小姐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可不能往她身上泼脏水啊。”
梓蕊指着吴姨,尖声道:“老太婆,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