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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道:“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礼物,若是能大大方方的送来,为什么要等到天黑,我看它和黑暗是最相配的。”
再一次被拒之千里之外,沪森止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凌菲,你该懂我的心的。”
凌菲无情的道:“周少爷,请回吧。”
她背过身去,泪水比珠帘绵长。
“凌菲,今天隔壁的陈先生来找过我,他说何偲告诉他,念薇生的孩子是沂铭的,你知道吗?”
凌菲愣住了,迅速用指腹揩去泪水,镇静的道:“陈先生是谁?他为何跟你讲这些?”
“他是吃公家饭的,前段时间他们抓了一批壮丁,何偲不幸被抓到,他找到陈先生,让我花钱去赎他,不然他要去告沂铭抢了他的老婆,让沂家身败名裂。凌菲,念薇生的孩子真的是沂铭的吗?他们母子二人现在在哪?”
听到何偲的名字,凌菲明白他们千方百计想掩盖的真相暴露了,再隐瞒毫无意义,吐了口气,轻轻的道:“念薇死了,死于难产,孩子是我哥哥的,念薇为了保住孩子才嫁给何偲,可惜她去找我哥哥的时候,我哥哥已经有了未婚妻,她去世之后,沂家也不能给她名分。”
沪森惊讶不已,“那孩子呢?”
“在枣城遭到空袭的时候,和我的母亲一起失踪了。”
“难道报纸上所登的,你的私生子?”
“就是我哥哥的孩子,他叫沂隔山”,凌菲苦笑,“这些年我在枣城的名声不好,因为外面传闻我是沂成若的私生女,与其让哥哥再受非议,不如让我来背负恶名,在这方面的承受经验,我比哥哥丰富,再说他有妻子,无法带孩子去香港,还是我来抚养实际些。我的父亲一辈子注重家族名望,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以为把秘密深藏地下,却忽略了何偲”,凌菲皱紧眉头,“赎金要多少?”
“三十万。”
凌菲沉重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不,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不是来向你讨要钱的,我只想问清楚情况”,沪森在脑海里梳理方才听到的,如晴天霹雳般的信息,念薇死了,他的心一阵绞痛,提醒凌菲道:“熙萍是念薇的母亲,这件事情不可再让家里的其他人知晓,此事涉及到沂铭,再牵扯起你,你在这个家里又会竖起一个敌人。”
凌菲无所谓的笑,“早晚要知道的,隔壁的陈先生不是已经来通风报信了,当初我们给了何偲封口费,如今他照样予以威胁。”
“陈先生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他拿了钱是绝不会再反悔的,这些年,他靠向商人倒卖官场消息养身立命,如果这也能称作信誉的话,他的信誉是极高的。”
“那再好不过”,凌菲思索了会,“把何偲赎回来后,如何安置他?”
沪森道:“我自有安排,你不用再操心了。”
凌菲走向花坛,姹紫嫣红的月季妖娆万向,人若能抛弃尘事间的烦恼,专心品味大自然的奇幻之美,想必是生来最奢侈的事情。明月思故乡,花香曾相识,林府里的月季是否同是这番鲜亮的光景?她想起了和梓慕在林府花园里的嬉笑打闹和彼此无间的惺惺相惜,即便他和露娜已远走高飞,凌菲仍然想知道他在世界的那一处,过的好不好。
凌菲道:“你说陈先生是政府里的人?”
“是的。”
“我想见他。”
此刻的沪森明白,凌菲打算通过陈先生打听她丈夫的下落,心中失落里夹杂着欣慰,但若要她跟其沪森不知底细的男人结婚,他宁愿凌菲和她的丈夫长相厮守。
她守着繁花相思,他候在她身旁陪伴,然而北方的那个家,正逢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茯苓失常的症状在阳光普照窗台时无影无踪,浑然不记得发病时的情景,但一到晚上,黑暗,他人的碰触,抑或惨淡的月光总会将住在她身体里那个惊恐的灵魂唤醒,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休,连着持续数日,每日如此。找王大夫上门来看,王大夫讲不出所以然,断定茯苓患上了疑难杂症,并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让凌菲仔细想想茯苓在哪里受过刺激。
凌菲坐在画架前思来想去,正巧茯苓端着那盆秋海棠,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小姐,你看,好秀美的秋海棠,不如放到你梳妆台上吧。”
凌菲叹口气,这些天无人打理它,它却生命力顽强,花朵盛盛,嘴上道:“哪里秀美,明明焉搭着脑袋,扔了吧。”
“小姐。”
“扔了吧。”
茯苓不情愿的转过身,凌菲凝视她动如脱兔的背影,百般琢磨不出思绪。她忽然想到了在魏富家偶遇的送子姑姑,好心搭救了她,却没机会上门表示感谢,心里难掩遗憾。
脑海里重放那日发生过的事情,送子姑姑说她五岁那年被一个卖糖人的从枣城带到南京,“卖糖人的?”凌菲望了望手里的画笔,口中又重复了一遍,“卖糖人的?”
确实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她搁下画笔,目光从柜橱里的绣花鞋扫过,灵光一闪,顿时回想起她的母亲在沂家时对她说过的话,她激动的站起来,难道送子姑姑是林家大太太的女儿?世上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没错,送子姑姑比梓慕年长几岁,气质性情与林家大太太相似无疑,林家有许多的佣人,所以送子姑姑才会产生家里人口众多的印象。
一切都对上了!
凌菲拿起信纸,洋洋洒洒写了八页,将她看到的林家和林家大太太从里到外细说了一遍,企图利用昔日往事唤起送子姑姑的记忆。一口气写完,凌菲怔了怔,走到书房打电话给陈鑫。
“喂,您好!”接电话的是位年轻的姑娘。
“你好,我找陈鑫。”
“请问您哪位?”
“我姓周。”
听筒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姑娘在喊陈先生接电话,陈鑫烦躁的追问是谁,听说是位姓周的小姐后,陈鑫拎起听筒,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收了凌菲二十万元。
“周小姐呀,你好你好,那件事……有些难度啊。”
凌菲料知他会如此回答,并不诧异,“一点眉目也没有?”
“有倒是有些消息,说陈建功回南京时,从北方带回来两个**,一老一少,之后就被秘密扣押起来,陈建功因此还立了功,现在是南京军区的参谋长,不过这两个人跟周小姐的描述不符啊。”
“我的公公和丈夫怎么可能是**,他们是正经的商人,从来不关心政治。”
“那是那是,那肯定不是这两个人了,我再找人打听,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陈鑫欲挂掉电话,凌菲道:“我今天找你有另外一件事。”
“周小姐请讲。”
“帮我送封信”,凌菲的手指在桌面上拨拉,“送到南京城一个叫魏富的人家,他是国民党的人,是个连长,家在江边附近。我这封信要送给他的妻子,人称送子姑姑,我要你亲自送到她手里,不得让魏富或者不相干的人知道。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陈鑫迟疑道:“周小姐,你是何方人物,怎么尽对我们党国的人感兴趣?难不成……”
“陈先生”,凌菲笑,“你关心党国的基业,还是更关心你的钱袋子,不行的话就算了。”
“别”,陈鑫的口气发软,“我做,我做,你开个价。”
“十万块。”
凌菲之所以不惜成本,以陈鑫爱财的个性,她相信,他绝不愿意为送一封信的劳力,而分他人一杯羹。
果然,陈鑫明显快乐起来,“周小姐你放心,这封信我亲自给你送到,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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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处,茯苓将花盆扔在枯叶凋零的河岸边,小桃抱着一木盆洗好的衣裳从码头走上来,斜着双眼睛冷观茯苓,也不和她打招呼。倒是茯苓注意到小桃,热情的喊道:“小桃,洗衣服呐,今儿天这么冷,你的手都冻肿了,我帮你拿会。”
小桃耷拉着眼皮,将木盆从身子一侧移到另一侧,乌青的双唇冒出丝丝白气,“不用了,我做惯了粗活”,她拂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你不打算回来住了?”
茯苓道:“小姐让我住在她屋里,夜里好有个照应”,她打量小桃的脸色,“你的双颊发黄,打点胭脂吧。”
小桃别过脸,“这个家里,有几个丫鬟成日有功夫打扮的,洗完了这衣服,我还得去给少奶奶煲汤。”她笑了笑,“住在大小姐的屋里好啊,房间朝向正南,阳光充足,被褥暖和,是永远体会不到阴冷潮湿的滋味的。”
茯苓察觉她忧心忡忡,调皮的逗她,“小桃,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小桃呆滞的目光迎向茯苓,幽怨的道:“茯苓姑娘最近得李帐房喜爱,不是被邀请出去吃饭,就是收到衣物首饰,心情自然是好,可你知不知道,这男人的心性是最易生变的,茯苓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少管他人闲事的好。”
茯苓欲辩解,小桃垂下眼帘,从她身旁走过去,茯苓不明白小桃话中的讥讽何起,无奈的撇撇嘴,跟在其后。
书房内,凌菲放下电话,周忆祖走了进来,想离开已经来不及,凌菲感觉独处的气氛很尴尬。
“菲儿,你在这。”
看来,他找了她很久。
凌菲道:“周老爷,有事找我。”
忆祖的胡子不易察觉的一动,她到周家来已有些时日,随着光阴的推移,他越来越渴望凌菲接受他这个父亲,可事与愿违,凌菲对他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关爱无动于衷。
忆祖道:“菲儿,绸缎厂的经理来告诉我,说你在厂里的账面上支了二十万,但我没听你提起过,是遇到困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