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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太也接过去看了看,又不停的打量着曾安心,不停的点头:“这小东西看着这么可爱,煮出来,我都不舍得吃了。你这孩子,你是怎么想到的呀?”
安心背着手,特别得意洋洋,待张氏温柔的扫了她一眼后,她这才恢复原样,满脸笑容的介绍道:“大概因为我人小手手,所以包小粽子,并不是那么难,关键我想到,这整张粽叶,至少能装下半斤糯米,大人吃尚可,一个孩子可吃不掉,但如果拆开,吃不掉,浪费就可惜了,所以我就想呀,将粽叶裁小,再裹成小粽子,这样孩子们拆一个,就能吃一个,也不浪费嘛。拿来送人的时候,可以一并送上,人家看到我们这样在乎他们家中的孩子,心情一定更好吧。”
何氏忍不住将安心拉到怀里,一顿揉搓:“哎呀,我说妹子,你家这女儿是怎么生的呀,怎么这么水晶玲珑心肝儿,竟想的比我们大人还要周全。真是对不住,刚才居然还说你是在玩,是婶子错了!”
“婶子才没有错呢,婶子也是为了我们好呀。”
安心包完几个比菱角大不了多少的白粽之后,灵机一动,赶紧跑回房间,将果盘里的密饯都拿出来。
或是将葡萄干用开水泡软,一排排晾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或是将大大的密枣去核,用刀子切成一块一块的,也是依次摆在盘子里,并不是堆在一块儿;
或是将软弹剥去糖衣,将软糖用刀尖,细细切成一个小小的圈儿;
或是将豆沙和蜂蜜调和,搓成豌豆大小的团儿。
简直是前后翻飞如蝶,忙的不亦乐呼呀。
通过刚才的事儿,大家也不会再说她在玩了,但却很疑惑她到底在干嘛,害得大家包粽子也没心思,老是朝她那里望。
只有张老太太和张氏仍旧稳如泰山,有条不紊的裹着粽子,说着闲话,至于何氏倒是洒了几回米,尴尬的不行,赶紧收回心神,但仍旧趁着给粽子系线时偷看安心。
等把这些馅儿料工作都做完后,安心最后拿出了一大团不用的丝线,各种颜色都不同,她依次将颜色相同的分类开来,并且系在每种馅儿料的后面。
因为他们是在院里包的,所以安心将晒衣的竹杆移过来,再将摆放着馅儿料的平桌移到竹杆下面,每种馅儿料上方对应的就是不同的丝线。
五颜六色的,一条条垂下来,煞是好看。
“好,准备工作完成,现在开始裹袖珍粽子。”安心洗了手,动手迅速,眨眼间一排五六个袖珍可爱的小粽子,就都分别绑在不同的丝线上面了,远远看着,竟像一个又一个的小灯笼。
何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竟是粽子馅儿。还真从未听说过有把这些东西放进粽子里面,真能吃吗?
安心歪着头,一边用牙齿咬断丝线,一边回问道:“白粽子能吃,豆沙能吃,怎么加一起就不能吃了呢?只是没有人想到罢了,再说这些细水磨功夫,做起来又麻烦,一般人家不愿意动这个心思罢了。”
何氏想想,觉得安心说的很有道理。
于来娣好像对裹袖珍粽子,十分好奇,便也用剪刀裁了粽叶,试着裹了几个,虽然形态有些粗糙,不过却是难得的成形了,果然是个有天赋的。
安心又指点了她几句,她果然裹的更好了。
何氏索性就让她和安心去裹袖珍粽子好了,这样两边跟打擂台似的,好不热闹。
虽然包大粽子的有三个人,但是大粽子份量足,用料多,自然速度就慢,而包小粽子这边人少,可是量少速度相对就快了,算是平分秋收。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小高明同学醒来,在屋里哼哼唧唧,便被打破了,张氏要去喂奶——哈哈,敌人战斗力大打折扣。
一下子就让安心和于来娣赶超了他们,当然只能算数量,不能算重量。
小高明睡饱了,又吃饱了,便被张氏抱了出来,放在曾友趣为他做的木头摇床里面。
他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一切,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直到眼神移到那一排排,五颜六色丝线捆系的袖珍粽子上面时,眼睛顿时发起亮光,一张嘴,口水就流了出来。
大家伙儿一看他这样子,纷纷笑的不行,打趣道:“明哥儿,可是想吃姐姐包的小粽子啦,这粽子可香啦,不但有糖心,还有豆沙心,葡萄心,红枣蜜饯心呢。”
也不知道小高明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他拼命扶着摇床旁边的栏杆,在那里使劲磴脚,把摇床弄的哗哗响,而他那胖嘟嘟的小手指,也极力朝着袖珍粽子的方向伸去,似乎是想要抓住的想法。
安心坏坏的将摇床移到晒衣杆下面,这下小高明有东西玩了,看着那飘忽不定的七色丝线,还有上面可爱的袖珍粽子,他瞪大眼睛,发出啊啊的声音,不停的用手在空中抓呀。
但是怎奈,他就算极力踮起脚,可是始终和丝线就差那么一丢丢的距离,若换了一般小孩子,抓不到肯定就哭了,但是小高明,却不哭,像黑水晶般的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四周。
好像在思考的样子,大家伙儿也只当他看粽子看呆了去,根本没理他,继续一边做活一边说着闲话。
张氏因为奶水把胸前的衣服弄湿了,就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虽然看见曾高明,用胖胖小手,正试图去推那晒衣杆旁边的枝架。
不过想着他只是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玩而已,就没在意。
本来小高明的力气太小是推不动的,不过他却很聪明的用自己的摇床横档去撞那支架,顿时将支架撞的晃来晃去,好像要倒下来似的。
每当支架晃动时,那些彩线便朝这边飘移过来一点,小高明的眼睛瞪的更圆更亮,大概知道这个方法可行,于是便更加用双手使劲撑着摇床横挡,去撞那支架。
“明哥儿,住手!”张氏一边扣衣服扣子,一边赶紧奔过来,只是晚了,那支架原本就不重,现在虽然挂了一串粽子,不过并没有加多少重量,被这样三番两次的撞击,不倒才怪呢。
“啊……明哥儿,安心!”这种突然的临时情况,紧急发生,张氏吓的一声尖叫,头脑一片空白,手都冰凉了,全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挂满袖珍粽子的晒衣杆朝着摇床和安心砸去。
小高明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仍旧发出爱军的哼哼声,双手欢快的朝着空中挥舞,仿佛像是欢迎那些彩线和粽子的到来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大家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小高明和摇床已经被人整个的移走了,而与此同时,曾安心亦感觉有人急速卷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随即是一声闷哼,有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耳际,鼻尖还隐约能闻到一丝米酒的香气。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来不及反应,直到现在,方才惊醒过来。
王卓云慢慢放开怀里的安心,眼神关切焦虑的看着她:“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心赶紧站直身体,听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中不由一阵动容,眼圈里便带了些晶莹,赶紧转身将砸在他背上的晒衣杆和支架扶了正,这才摇头道:“我没事,你呢,背有没有受伤?”
王卓云伸展了下双肩,微笑摇头:“没事,这支架和竹杆并没有多少重量,我平时练功,和人对打,吃到的拳头,都比这个重好几倍呢。”
“那就好。明哥儿呢?”安心又赶紧跑过去看小高明,他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用黑水晶般眼睛打量着,院里多出来的两个人。
当看到曾友趣时,那满脸络腮胡子和威严的眼神,若换常人,早就吓的不敢吱声了,但他却一点也不怕,而是咯咯笑起来,咧开嘴,露出没有牙齿的红色牙床,欢快的在摇床里跳动,朝着曾友趣伸出双手,要抱抱。
曾友趣原本想要用严肃的面孔吓吓小高明的,谁料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笑的无比甜美,并且还用软软的小脸儿,去蹭他满脸的胡子,并且在接触到胡须的时候,大概扎到有些痒痒的,便笑的更加畅快起来。
张氏双手合十,把诸天神佛都谢了一遍,这才问安心:“这是怎么回事呀?”
安心有些心虚的把头低下,这事还真是得怪她,不过,她只是想要逗小高明玩而已,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精灵古怪,居然知道借力打力的道理。
不过她是不可能说的,尤其王卓云还在这里,好丢脸噢。还是回头再跟娘道歉吧。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倒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摇床和晒衣杆有很长一段距离,小高明连彩线和粽子都抓不到,更别提晒衣杆了。
“没事就好,翠娘,刚才明哥儿恐怕也受了些惊吓,你带他回房间喊喊,免得小孩子家家晚上做噩梦。”张老太太吩咐道。
张氏立即点头,抱着孩子进了屋,把门栓好后,就进了悠然农庄,先是弄了些井水烧开,喂给曾高明喝后,就将他放在院外的草坪上面,让他自己爬着玩,而她则拿起一个绣绷子,开始绣东西。
小高明眼睛笑的像月牙儿,打量着突然转变的环境,刚才明明还是绿砖屋房间,眨眼就变换了一片天地,不过他并不惊讶,因为自打他一睁开眼睛,他就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让他感觉很舒服,他虽然才四个月,但是由于张氏怀他时,就用仙池水调理身体,生下他后,更是经常喂他喝悠然农庄的井水健身,所以发育比同年龄孩子要快得多。
这不,才四个月,就已经长的跟七八个月孩子似的,而且牙床那里竟是有点点米粒一样的牙齿冒出来,不但能翻身,还能手脚并用的爬呢。
小高明爬到小溪旁边,好奇的看了看鱼虾,然后回头打量张氏,发现她在专心的做着绣活,便转了转黑水晶般的眼睛,快速手脚并用,爬去了北面的草原。
草原上面的许多动物,一看见小高明来了,立即热情的过来迎客,一只梅花鹿更是趴平身体,让小高明爬上它的背,带着小高明,在草原上奔跑,让他快乐的哇哇直叫。
等捉弄完了胆小兔一家人,又揪了几朵野花,还抓了一把伞状的小蘑菇后,小高明,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又爬了回来,刚爬到悠然农庄的门口黄瓜架藤子下面,做出抬手要摘黄瓜的样子时,张氏正好抬起头来,扭了扭脖子。
“咦,明哥儿,别摘那黄瓜,上面有刺的,小心刺到手,有你哭的。”张氏赶紧放下绣绷子,把小高明抱了回去,拍打干净他身上的草叶后,这才带着他又回到了现实的房间里。
那厢,曾友趣看着狐狸老二,正在给王卓云上药,原来是那竹杆的中间有块毛刺突起,扎破了他肩膀上的皮,倒没有多痛,只是他站了一会儿,那血便渗出衣服,晕染看来,看着还挺吓人的。
曾爱军原本是不乐意的,他正在西面的草堂里研究对付王卓云的药呢,谁料突然被老爹抓来干活。
当听说是给王卓云治伤时,顿时不乐意了,可是听说这伤是为了救小妹而受的时,还是很明事理的给他包扎了。
不过他在开药的时候,却故意在方子里,多加了几味苦药,很期待看到王卓云喝药时,那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还想好了,要是这小子不喝,他就去老爹面前,告他一记恶状,说他是娇公子哥,连一点苦都吃不得。
谁料一碗药煎来,王卓云竟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直接一口干掉了。
让曾爱军严重怀疑,是他自己忘记放黄连了,他返过身去看那药渣,明明放了呀,这么大的量,就算是他自己,肯定也喝不下去吧。
这家伙,倒让他有点佩服了,明知道自己讨厌他,可能会整他,他却依旧装做若无其事,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王卓云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所受的伤,安心有些过意不去,便用指尖放了一碗仙池水,让他喝下去。
王卓云喝完后,发现原本还有些疼的后背,居然开始产生一道暖流,接着丝丝痒意,竟是原伤口在生长新肉,居然一点一点开合愈合了。
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所谓仙池水的威力,但是再经历一次,还是震惊万分,这水简直堪比仙丹呀。
当时他在陷阱底部和野猪困斗,身受重伤,几乎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可是曾安心只是用这样一碗,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水,就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简直是太神奇了!
王卓云突然严肃起来,认真握住安心的手腕道:“安心,答应我,关于这水的事情,以后绝不能再让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外人知道。”
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安心的事情。
但是别人呢,他不敢保证,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样一种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水,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受得住诱惑吧?
这句话让安心心里一暖,脸上十分动容,万没有想到,王卓云会这样说。
他以诚待她,她必投桃报李!
王卓云深情凝望着安心,眼神里闪过阵阵炙热,仿佛握着她手腕的指尖,也变得滚烫起来。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又落在她的脸上,从宽洁饱满的额头,到挺俏的玉鼻,还有泛着粉色珠光的樱唇,微微开启,露出里面珍珠般洁白的米齿。
大概因为他的注视,让她有了些压力,她的牙齿突然轻轻咬上了樱唇,仿佛是欲语又诉,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让他的呼吸猛然一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注意到他微有些错乱,而急促的呼吸,还有喉节在她眼前不停上下滚动,安心感觉有危险的气息,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朝着袭来!
她立即想起,这是在家里,娘和爹们还在外面做事哪,可不能让他乱来。
她突然后退一步,赶紧拿出一个锦盒,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上次不是问我讨要比赛赢了的礼物吗,这是我自己做的,有点粗焅,你别嫌弃,送……送给你。”
本来想等端午那天,这样玉叶多泡几天,成色也会更好,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着,赶紧打破这样暧昧的气氛,否则还不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卓云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去接锦盒,而是迅速背过身去,随手拉过床榻上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双腿,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红晕。
原本就俊美的容颜,更显倾城,甚至多出一分妖艳来,看的安心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何,突然起了戏谑心理,故意假装无知的问道:“咦,你脸红了耶,是伤口发炎了吗?”
囧~
哪里有伤口发炎,在仙池水的作用下,现在连伤口都没有好不好?
王卓云还没发现安心的古怪,只当她真是无心问的,想到自己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恶了。
安心如此单纯可爱,他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
该死!他,他刚才居然对她动了那样的念头,幸亏安心误打误撞掏出了盒子,惊醒了他,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被曾伯父发现了,恐怕自己努力在他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全都破坏殆尽了。
好险!
王卓云这样一想,顿时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而故作镇定,假装懵懂无知的安心同学,也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好险!
幸好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要不然这还真装不下去了。
“王卓云,这可是我很认真才做出来的噢,你不打开看看吗?”安心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跑到床榻上去了,还拿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腿,好像很冷的样子,将身子半俯在那里,不肯抬头。
只能看见墨色的发旁边两只可爱圆润的耳朵尖,漫上一层比晚霞还要美丽的红晕。
“不要过来!我,我知道了,你把盒子放那里就好,你先出去吧,我……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会。”王卓云快哭了,生怕她过来掀被子,看到自己的尴尬模样,赶紧抬手阻拦。
“哦……奇奇怪怪的。”安心将盒子放在他背后的柜子上面,然后满脸疑惑的往外走,腿刚抬起来,才要迈出去的时候,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即想通了是什么状况,自己也又羞又囧迫的要死。
天哪,曾安心,你这个白痴,你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岁,拜托,丢脸丢大发了,不过幸亏他没有发现。
她赶紧加快了步伐,跑去后院,先找冷水洗了脸,待脸色正常后,才回到前院,和大家继续包粽子。
张氏满脸担忧的抱着小高明出来,问王卓云伤的如何,安心被问及,立即感觉脸如火烧般,只低了头,借裹粽子掩饰,低声道:“没事啦,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二哥煎了药,明天就会好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他也是因为明哥儿才受伤的。不行,一会我得去抓只老母鸡,老二呀,你待会去切点参片来,晚上给他炖点汤,补补,流了好些血呢。”张氏心里盘算着,便吩咐起来。
曾爱军差点没跳起脚来,他忍住没给那小子下巴豆,已经算不错了,还要他拿出自己辛苦培育的人参,给他炖补汤,想得美。
只是张氏和曾友趣同时看着他,他又不能立即回拒,只愤愤不平的哼了两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此刻在房间里的王卓云当然也听见了,他很想出去说不,但是自自自己眼下的尴尬处境,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出去只会更丢脸。
他本年少气盛,血气又旺,平时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些围绕自己如同苍蝇的莺莺燕燕们,自然是冷血冷情,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