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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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兰殿中吃饱喝足后，黎绍和长孙伯毅就去找太尉习武了。

    辛太尉曾也是黎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上了年岁之后，皇帝就给了他个太尉的闲职，可辛太尉也闲不住，便主动提出要教皇子们武艺，皇帝欣然应允。而长孙伯毅自从黏上黎绍以后，就抛弃了自家老爹，天天跟着黎绍来找辛太尉习武。

    今日皇帝得闲，原本是想在紫兰殿中睡个午觉歇一歇，可黎绍跟长孙伯毅走后，皇帝又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琢磨一会儿，便在季贵妃的陪同下寻黎绍和长孙伯毅去了。

    羽林军的校场上，十六岁的黎征、十三岁的黎泽和同龄的黎绍站成一排，十岁的黎辉、九岁的黎朗和十一岁的长孙伯毅站成一排，六个人站在两排巨大的兵器架之间，身子笔挺，眼珠子却都四处乱瞄着。

    辛太尉面容威严地站在六个人面前，朗声道：“除却大殿下，其余几位殿下还没有选一个趁手的兵器，今日就请几位殿下来选一选。”

    一听这话，九岁的黎朗就拉了拉黎辉的衣袖：“四皇兄，咱们不是一直在练剑吗？”

    “嘘——”黎辉给黎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前排的黎泽听到了黎朗的问题，笑嘻嘻地转头对黎朗说道：“太尉哪里是要让咱们选兵器，他分明就是技痒想要炫耀一把，看着就成。”

    “请二殿下上前来。”辛太尉看着黎泽，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

    黎泽听话地上前一步，谄笑着对辛太尉说道：“辛太尉，本殿下就不用挑了吧？本殿下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出门在外不会被人打得太难看就好，兵器这么危险的东西，本殿下还是不要了吧。”

    辛太尉沉声道：“那若殿下出门在外时遇到手持兵器的悍匪该当如何？”

    “那不是还有护卫在呢嘛。”

    黎泽不以为意地笑着，可笑着笑着，就见辛太尉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黎泽搔搔嘴角，只得转脚走到兵器架前，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挑选起来。

    心知不好武的黎泽只是在装模作样，黎绍就没太在意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靠到黎征身边。

    “大皇兄之前选的什么？”

    黎征站得笔挺，瞄一眼黎绍后才温声道：“选了剑。太尉一直教的剑法，都练了这么久，自然是剑用起来更为顺手。”

    黎征也是在黎绍这个年纪选定的兵器，辛太尉教皇子们兵器的时候问都不问就给了他们木剑教剑法，可教个两三年后就会像这样让皇子们另选兵器。这天下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辛太尉和长孙将军那样天赋异禀，哪有随随便便就能把惯用的兵器换掉再重新学一种的？

    黎泽最后也只选了一把剑，吊儿郎当地提在手里。

    辛太尉没说什么，也没让黎泽耍两下就放人归队了。

    “该三殿下了。”

    应一声是，黎绍出列，走到兵器架前时也是兴致缺缺。

    他虽有认真习武，可那也只是为了得到父皇和母后的夸赞，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耗费体力的事情。

    黎绍正犹豫着不知道该选什么时，突然就听到了皇帝威严的声音。

    “老三适合用剑。”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转向皇帝，跪地行礼。

    “都起吧。”皇帝的心情不错，笑着对辛太尉说道，“老三生得俊俏，舞起剑来来一定好看。”

    “陛下说的是，”辛太尉瞟了黎绍一眼，“但臣觉得三殿下的领悟力高，也不必非要使剑，毕竟这天下间，使剑的人太多，要把其他人都比下去可不太容易。”

    皇帝不以为意地笑道：“别人做不到，老三一定能做到。去，把朕前些日子得的那柄墨阳剑取来。”

    “陛下？”不等大太监刘安应下，季贵妃就抢先开口，“那墨阳剑那是传世名剑，陛下舍得给三郎，那是三郎的福分，可妾身怕三郎担负不起，丢了陛下脸面，不如就先让他使着普通的剑吧。”

    大皇子选兵器那年陛下都没赏赐给大皇子个什么，这会儿陛下又只说给三郎，没说要给其他皇子点儿什么，三郎若是真接下了这份赏赐，得引来多少嫉恨？

    皇帝却只当季贵妃这是妇人想法，得意道：“朕的儿子，有什么担负不起的？刘安，去取。”

    “是，陛下。”

    刘安去取墨阳剑，其余人便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就在辛太尉犹豫着要不要叫黎辉上前来选个兵器打发一下时间时，皇帝再度开口。

    “征儿也是使剑的吧？这会儿刚好有空，你们兄弟俩比比。”

    皇帝此话一出，季贵妃的心就是一咯噔，赶忙看向黎绍。

    黎绍的心里也是一咯噔，漾开一个笑容，温声道：“父皇这是想看儿臣出丑啊，比剑术儿臣怎么比得过大皇兄？”

    这话说完，黎绍就赶紧从兵器架前躲开。

    皇帝笑道：“输了又不丢人，若你不及征儿，刚好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讨教一番。征儿可愿指点指点老三？”

    黎征闻言出列，扭头看向黎绍：“父皇言重了，三皇弟若不嫌弃，儿臣也想与三皇弟切磋一番。三皇弟，请吧。”

    他也想看看被辛太尉整日挂在嘴边的人有多大能耐。

    “这……”黎绍看向季贵妃。

    季贵妃瞥一眼身旁的皇帝，见皇帝是铁了心要让黎征与黎绍比试，便只好几不可查地冲黎绍点了点头。

    黎绍这才从兵器架上随便抽出一把剑：“那就有劳大皇兄指点。”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两把利剑相互碰撞发出锵锵的脆响，黎泽只瞄一眼就垂下头来窃笑，黎辉和黎朗还看不出什么，皇帝和辛太尉皆是一脸平静，唯有季贵妃和长孙伯毅担心得不得了。

    黎征赢不过黎绍，这黎绍心知肚明，毕竟十岁以后，黎绍就不仅仅要接受太傅和辛太尉的教导，这三年的时间里黎绍比黎征多学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就算黎征比黎绍大三岁，也是处处都比不上黎绍。

    因此平日里黎绍从不与黎征比较，也不去与身边的任何人比较，他可以偷偷地变强，可他不能招摇过市，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在黎绍喝下第一碗毒的时候就深刻理解了。

    但天不遂人愿，皇帝似乎很乐意所有人都知道黎绍是皇子中最优秀的，因此只要逮着机会，皇帝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凸显黎绍的优秀，并为此洋洋得意。

    黎绍到底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黎征出丑，于是缠斗了半个时辰，黎绍故意露出一个空隙，让黎征赢了这一场比试。

    “殿下！”见黎绍跌倒在地，还被黎征用剑指着，长孙伯毅吓坏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黎绍面前，直接扑倒在黎绍身上，紧紧抱着黎绍，同时还扭着头狠狠瞪着黎征。

    被长孙伯毅护在身下，黎绍先是一愣，继而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长孙伯毅的背：“没事的，皇兄不会伤我。”

    黎征也被突然冲出来的长孙伯毅给吓了一跳，瞧见长孙伯毅那一副要咬人的架势之后，黎征摇头失笑：“这小子！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黎征故意用剑尖轻轻戳了戳长孙伯毅的后背。

    “皇兄，”黎绍伸手，用来两指夹住剑尖，“你别闹他。”

    “好好，你们相亲相爱。”黎征笑着收起了剑，可转头看向皇帝时，黎征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

    黎征赢了，可皇帝的脸上却并没有喜色，反而一脸阴沉。

    黎征又转头看向在哄长孙伯毅的黎绍。

    是因为黎绍输了，所以父皇才不高兴？难道真的要看到他这个比黎绍年长三岁的皇长子丢人现眼父皇才会觉得高兴吗？

    哄着长孙伯毅站了起来，黎绍自然也注意到了皇帝的脸色，心里立刻紧张起来，紧紧握住了长孙伯毅的手。

    手被抓得有些疼，长孙伯毅转头刚要提醒黎绍，却见黎绍的嘴角扬着，但是眼中没有笑意。

    以为黎绍是开始后怕了，长孙伯毅就用两只还有些肉呼呼的小手将黎绍的手包起来，紧紧握住。

    “三郎，你过来。”

    听到皇帝低沉的声音，黎绍打了个激灵，但还是放开长孙伯毅的手，转身向皇帝走去。

    “父皇。”

    盯着黎绍看了看，皇帝又抬眼扫视众人：“你们继续，朕带三郎去取墨阳。”

    话说完，皇帝转身就走，可去取墨阳剑的刘安已经跑进了众人的视线，眼瞅着就能到眼前了，根本就不需要皇帝带着黎绍去取。

    “陛下！”季贵妃一把拉住皇帝的衣袖，“三郎他、三郎他再学几年一定不会再输了！”

    有些事情季贵妃并不知道，但她了解皇帝的脾性，也了解皇帝对黎绍的看重。

    皇帝什么都没说，只转身握住季贵妃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然后就果断拂开季贵妃的手，扬长而去。

    “陛下……三郎！”季贵妃又抓住黎绍。

    “母妃，我没事，父皇顶多就罚我抄书。”

    黎绍也没时间跟季贵妃多说，冲季贵妃笑了笑就去追皇帝。

    见黎绍走了，长孙伯毅便要追上去，却被黎泽给拦住了。

    “你这小子，干吗这么黏着三皇子？你今天下午跟我玩好了……啊！”

    黎泽这话的尾音还没砸实，手臂就被长孙伯毅咬了一口，尽管疼，黎泽还是没放开长孙伯毅。

    这宫里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