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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娘万没想到武效福会说出这番话来,气的咬牙切齿直跺脚,指着武效福的鼻子喝骂道,“效福,你个兔崽子说的还是人话吗,简直就是个不知羞耻,猪狗不如的畜生,平顺两口子咋生出你这样的孽障来。”
赵大娘骂完,十分懊恼地转身离开回到大榆树下,将武效福的话原原本本地向大家说一遍。
大家还以为赵大娘是快嘴瞎乱说,谁也不相信武效福此时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急的赵大娘解释半天才消除大家的疑虑。
顿时群情义愤,指责,叹息,谩骂声不绝于耳,简直就像炸开了锅。
武效福对母亲生病的事本来就不以为然,听赵大娘这么一说,他也就随口回了一句。
看着赵大娘气骂着走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大家都知道脑出血可是要命的病,看来母亲这次不像一般的头疼脑热那么简单。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老娘缓不过气来,刚才那句话被传扬出去,自己不被那帮兄弟姐妹劈死,也得脱层皮,在村里再也无脸见人了。
武效福突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种事为世人所不耻,传的最快最远,很快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周老弑子的故事流传几十年至今依然为人乐道,到那时自己纵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在亲戚之间被孤立不说,是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自己给淹死,而且还会连累子孙在人前抬不起头。
武效福不禁寒脸失色,为刚才不经意间说出去的一句话悔恨不迭,猛地撂下架子车,转身向家里回。
乔娜见武效福突然像发神经一样,气呼呼地大声喝道,“你发那门子神经啊,想干啥,老婆子得不得病与咱有啥关系,这化肥还上不上啊!”
武效福脸上绷的紧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难看,回头冲乔娜怒吼道,“上你哒了个蛋!”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姑,小姑和大表姐邛方香见效军娘依然在嗜睡,没有大碍,先后回家去了。
大姐武效云来时比较仓促,家里还有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提前回家照理一下。
刚才人多的时候,乱哄哄的,武效军也没好意思问母亲突然得病的的事儿,见病房内一时只剩下父亲,二姐和自己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我娘咋突然得了这种病啊?”
武平顺长吁短叹地说,“自从经过世界娶媳妇那场事后,接下来收麦种庄稼,整天呆在地里,我和你娘很少说话,虽然感觉她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想着每年经过大忙都会脱层皮,也没有在意。这几天,她突然有点怪怪的,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不着调,我也懒得理她,谁知竟然出了这事!早知是这者,说啥我也得让她提前来看病,现在说啥都晚了。”
武效梅郁郁地说,“上次你和白玲燕从家里走后,过了三四天,咱娘在地里拾麦,遇上邻居乔二奶奶,从那以后白天再也没出过门。”
武效军瞪大眼睛惊问道,“怎么回事儿?”
武效梅忿忿地说,“还不是因为世界娶媳妇的事儿!乔二奶奶说咱娘孙子娶媳都不去,不配当奶奶。还说她咋好意思有脸出门见人。乔二奶奶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咱娘有时候啥话解不开,印在心里,可能是这句话刺激了她。她曾经给我和咱大姐说,我不胜人,也没脸见人,我不出门见人总不至于再听这些话了吧。从那之后她白天就不出门了。”
武效军听着,抬眼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仍然嗜睡的母亲,脸色越来越难看,沉默良久,寒脸问道,“咱娘在这里,效福一家有人来吗?”
武平顺闷闷不乐地说,“他们没露面,没谁见他家人影!”
武效军气的脸色发绿,紧握着双拳,怒骂道,“混账东西!这是啥事儿,窝在鳖窝里不出面,太不是东西了,这是盼着咱娘倒霉!”
武平顺虽然心里苦闷,但他知道武效军的脾气,看他面如土色,头发发直,怒目切齿,大口喘气,黯然失色地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刺激他。
武效梅唉声叹气地说,“咱娘平时身体比咱爹好的多,突然得这种病,都是效福两口子闹的,咱家上辈子不知积了啥阴德,竟然出了这个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孬种,和武平明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武效军怔了一会儿,没接武效梅的话,反而开口问道,“朱春燕是怎么回事,到这儿表情那么不自然?”
武效梅哀叹一声说,“因为前两年大姐想再要孩子,大姐找三哥帮忙找人,把大姐夫孙然结的扎给解除了。当时朱春燕知道这是违反计划生育的事,怕将来追查起来,不但连累手术医生,而且还会连累三哥,坚决不让三哥给她找人,大姐不理解,和朱春燕单大闹一场。虽然后来三哥顶住朱春燕的压力帮她把事办了,两人的心结也就结下了。”
武效军没好气地说,“这个我知道,你就说这次朱春燕是咋回事,她可是场面人,里面肯定有事。”
武效梅接着说,“昨天中午,大姐拉着咱娘到三哥家,朱春燕一见是大姐,脸子特难看,开口就说家里没人了吗,有病不直接去医院到这里干啥。大姐的性格是得理不饶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随口说了句,她得了病我不找她儿子找谁,她儿子要是不在这,你就是用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会到这儿来。两人闹得很僵。”
武平顺闻言十分惊讶,他虽然知道武效云与朱春燕心里不和,但并不知道还有这个插曲,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疑惑地看着武效梅问道,“真有这事?”
武效梅心痛地说,“就是这事,为此,大姐心里难受一天了。事也凑巧,俺娘非等着大姐带她来看病,别人谁也不让。大姐做到了,别人不但不领情,反而遭别人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她那脾气哪能受的了这个啊,心里痛苦难受一天了。”
武平顺听着听着气的长吁短叹,“人多有啥好处,哪胜一个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找朱春燕去。”
说着站起身背着手阴郁着脸就要往外走。
武效军一把拉住了他,闷声道,“爹,我娘现在这个样子,和她致气干啥啊,本来就够乱的,再把你给气倒了,不是乱上加乱吗。为了俺娘,咱该忍还是得忍。多少委屈都收了,哪缺这一点,只要俺娘能早点醒过来,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啊!”
武效军心里其实和明镜似的,老爷子根本经受不任何打击了,纵是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发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含泪哀求着。
这时,武效森走了过来,见武平顺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特别吓人,眉头紧蹙,怯怯地问道,“效军,爹这是怎么啦?”
武效军本来心里也有一肚子怨气,狠狠地白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武平顺看着他嘴唇颤抖着质问道,“春燕和效云是咋回事?”
武效森脸上露出愁眉之色道,“春燕对效云本来有气,见她把俺娘送过来,觉得出门的闺女不合适,应该是大哥效福来,没给她好脸子看。”
武平顺怒道,“够了,别给我提那个王八羔子!效云送个病人还送出罪来了,无论你们谁看那个狗东西是人,他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谁在我面前再提他,谁给我滚出去,我全当个没生没养那个王八蛋!”
武效森一时无语,不敢再吱声,站在母亲面前看了看,淡淡地和武效军说,“我在这看着,你俩出去吃点饭吧,顺便给咱爹捎一份儿!”
武效梅抹了一把泪,幽幽地说,“效军一夜没合眼,还是我去吧!”
武效梅走后,武效军把武效森叫到门外,潸然泪下,担心地说,“哥,你问医生没有,咱娘能过来吗?”
武效森眼中含着泪,摇摇头,寒着声音说,“咱娘的病太重了,大面积脑梗塞,水肿非常严重,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即使勉强救过来,恐怕要一直瘫卧在床,再也站不起来了。为这事,我愁一夜了。就咱爹那脾气,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咋办!”
武效军失落的说,“既然这样,咱爹现在心里最难受,最好过一会儿是一会儿,千万别让他再出现啥岔子。要是他看到咱娘突然断了气,对以后感到渺茫无助,一时悲愤过度,麻烦可就大了。”
武效森神色凄然,语气森寒道,“效军,我最怕这样的情况出现啊,他不能再在这里了。因春燕和效云的事,现在他对我成见很深,说啥也不会听。要不下午你和别人轻轻劝劝他,让他回去,或许会好一些!”
武效军怅然地说,“嗯!就这么办吧!咱俩不能在这不能太久,快进病房,免得咱爹起疑!”
两人刚要转身,武效福阴沉着脸惦着一兜香蕉从楼梯口走了过来,一见两人,脸色十分尴尬的问道,“效军回来啦,咱娘在哪个病房?”
武效森沉声道,“前面309!”
武效福没做停留,直接往前面走。
武效军一见他怒火中烧,何况父亲还在里面,两人要是见了面,那还有的好,于是开口说道,“你先不要不要去病房,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一把拦住武效福的去路。
武效福一愣,瞪眼看着武效军疑惑地问道,“咋啦?”
武效军没好气地说,“咱爹在里面!这样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俩到楼下花坛中说吧,我也好多年没和你谈过心了!”
武效森明白武效军的意思,也觉得此时不能让父亲看到武效福,母亲这事终究迈不过大哥这个坎,既然他想和大哥说说话,就让他俩去说吧,毕竟已经好多年除了吵闹打架没坐在一起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