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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我废了这么大周折竟然还在大水塘乡的地界上,我当时整个人的感觉是崩溃的。
我心里有些恼火,暗想自己怎么上了一条这么近的“船”呢,我上次跳河逃脱,那些家伙摆明了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如果他们找过来怎么办,以我此时的状况,那不是躺着等死一般吗?
我心里不安的想法,可能表现在了我的脸上。我身旁的女孩子慧眼如炬的看了出来。
她见我担心自己的安全,对着我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汤勺,小声的对我说:“你放心吧,我们这里虽然离大水塘乡不远,但却是很少有人来的,因为我这里比较贫穷和荒凉,所以我想你在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
女孩子安慰的话语,让我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苦笑。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点,我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我不仅仅担心自己的死活,我更担心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果敢地区有多乱我是知道的,如果那些人真的找了过来,她怎么办,我想对方一定是不会帮过她们的。
心里一时间的担忧变成了浓浓的愧疚,我心说自己不能连累人家,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对着面前的女孩说:“姑娘,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非常感激,但是……”
我这话还没等说完呢,坐在门口的母亲不知道为何突然翻脸了。
她气呼呼的放下了饭碗,一脸冰冷的走到我身边,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用缅甸语对女孩子说起了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让我没有开口的机会,我愣愣的看着这个中年女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我身旁的女孩子也因为她母亲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她看了我一眼,竟然是用央求的语气,也用缅甸话在和她母亲说着什么。
母女俩就这样在我的面前争来争去,我听不懂她们的话,一时间显得有些傻眼尴尬。
我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但是我心里却是明白的,我估计人家可能是挑理了,我看着此时的情景,知道应该是女孩子的母亲嫌弃我这个累赘,她不想让我住在她们家里,是想要把我赶走。
我心里默默的想着,足足过了几分钟后,母女俩的争吵才落下了尾声。
母亲气呼呼的继续回到门口坐在地上吃饭,而我身旁的姑娘,却是看起来有些伤感,她对着我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端起汤碗,继续喂我喝汤。
我瞧着她那副模样,心里一时间有些感慨,我问她刚刚和母亲争吵什么,女孩子笑着不告诉我,我心下叹了一口气,问她是不是我给她添了麻烦,如果是的话,没关系,等我稍微好一点,能动之后,我会马上离开的。
听了我的话,女孩子眼神有些忧郁的叹了一口气。
她转头瞧着门口的母亲,对我小声的说:“实在是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其实我啊妈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个样子,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之所以这么现实,是因为……因为我们实在是太穷了。”
女孩子说着,脸上有些凄凉,一边继续喂我喝汤,一边对我讲起了她家里的事情。
原来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姓秋,名叫秋艺。她的父亲是个华人,名叫秋勇进,而她的母亲却是土生土长的缅甸人,名叫玛拉年。
他们本是一家四口,在岔河村过的很幸福,但是五年前,秋艺的父亲和她的哥哥出国打工神秘失踪了,这爷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本是幸福的家庭一夜间变得朝不保夕,落到了非常窘迫和困难的境地。
在缅甸,尤其是这种乡村,男人几乎可以称为是一个家庭所有的劳动力,秋艺的家里同时失去了两个男人,这对她们母女俩来说,真可谓是堪比天塌下来的重大打击。
从那以后母女俩相依为命,母亲一步步将秋艺养大,现在母亲平日里做的都是男人的工作,种地放牛,偶然还会去打短工,而秋艺则凭借一双巧手,做着一些手工艺品和编织品,驾船到大水塘乡的市场去卖。
我那天遇见她,正是她卖货回来,很不凑巧,遇见了我这个灾星。
我听秋艺把话说完,也是非常同情他们家的遭遇,暗道难怪这个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原来是没有男人撑着,这就不奇怪了。
心里想着,我转头看向了枕头旁边的金表,我盯着它看了几眼,有些吃力的把它拿了起来,递给床边的秋艺:“秋艺姑娘,你们活的都不容易,我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这只金表跟了我几年了,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就算是答谢你救了我的命,也为我上次做的事情表示一点歉意吧。”
我嘴里说着,示意秋艺把金表接过去。
秋艺眼神古怪的盯着我手中的金表,对着我急急的摆手,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你的东西,这块表我见有钱人带过,虽然我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我想一定很贵,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真的,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眼见秋艺执意不肯收我的金表,我心下被她感动,暗想一定要把金表送给她。
就在我们两个推送金表的时候,坐在门口吃饭的母亲耳尖的转过了头来。她一脸眼冒金光的看着我的金表,竟是呵呵一笑快步走了过来。
见自己的母亲靠近,秋艺脸色有些不自然。
对于秋艺如此表现,我不由的一愣,而她的母亲看见她把金表还给我,显然对她很是不满。
这个中年女人瞪了秋艺一眼,换上了一张“财迷”的笑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金表,嘴里说着生硬的汉语,竟然一句接一句的和我套起了近乎。
看着这个中年女人市侩的模样,我突然被她逗笑了。
我转头看向床边面色尴尬的秋艺,陪着中年女人聊了几句没敢胡乱说话,只听她问我:“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的样子一表人才很富态嘛,怎么会被黑.帮追杀跳河呢,你……你是不是遇见困难了?”
中年女人反常的关怀询问,说实话,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但是看在秋艺的面子上,我又不好不搭理她,只好笑着编了一个假名字,告诉她说我叫:“火浩,在缅甸得罪人了,那天在河边是被人追赶报复的。”
一听说我是得罪了黑.帮被人追杀报复,秋艺母亲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
她竟是当着我的面骂了一句缅甸话,随后便指着门口,对我细数起了缅甸本地黑.帮的恶行,就好像是被本地黑.帮祸害了几百遍的倒霉老百姓一般。
她说果敢地区黑.帮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他们同为华人,还主要欺负果敢地区的华人,杀人放火无恶不错,放高利贷,开赌场、开妓院、卖大烟,卖军火,平日里还会打家劫舍,简直无法无天。
她说道兴起的时候,还说这些人是不怕王法的,说果敢地区他们就是王法,老百姓都不敢惹他们,他们说杀谁,明天就会去那人的家里“收尸”,简直把本地的人祸害惨了。
听秋艺的母亲越说越气愤,我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得玩味,暗道这个啊妈怎么了,她为了讨好我这块“金表”也不至于这么卖力吧,演的还挺逼真,难道说秋艺的家里也受过黑.帮的祸害吗?
我心里暗自想着,突然看见秋艺的脸上有些变了颜色。
她慌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连忙站起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啊妈,够了,这些话不能再说了,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传到他们耳朵里,我们……我们就完了!”
瞧着秋艺担忧的神情,啊妈终于不再大骂了。
她低头叹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枕边的金表,笑着对我说:“小伙子,啊妈是好人,不是坏人,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是可以让你住在我们家养伤,可是……呃……你有证件吗,没有证件可是不行的,我们这村子别看不大,但也有人管着,家里平白无故来个人,是会被人怀疑的,我要去村长家帮你登记才行。”
听见秋艺的阿妈问我有没有证件,我知道她是问我有没有护照,或者是在缅甸有没有合法的身份。
她这话问我的有些尴尬,我心想老子是“跳飞机”来的,我可哪有那些东西呢,但这话还不能明说,一时间倒是把我难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秋艺的阿妈笑了,她脸上笑的很和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狡诈和期待,我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要帮我登记,她是要好处呢。
我心里想通了秋艺母亲的意图,突然觉得十分好笑。
心说秋艺的啊妈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刚才她骂黑.帮的那些“慷慨激昂”,差点都把我感动了,闹了半天全都是“铺垫”,真正的目的还是两字,要钱!
我心里好笑的想着,本想逗她几句说我没钱,但转念一想算了,如今身在屋檐下,岂敢不低头,这个女人的要求也不过分,我本来就是想要把金表送个秋艺的,如今人家开口了,那不正好吗?
我打定了主意,笑着直接告诉秋艺阿妈我是偷渡过来的,我不等她和我演戏变幻变幻脸色,就直接拿起了枕边金灿灿的手表,笑着递到了她的面前。
“阿姨,这块表是纯金的,你就收下吧。我不能白吃白住你们的,更何况你们还救了我,我也无以为报,这块表就当是我对你们的感激吧。”
看着我的金表终于给她了,秋艺阿妈的眼里都冒起了小星星。
听我嘴里把客气话说完,秋艺的母亲迫不及待的把我的金表“抢”了过去。
但她接下来做的事情,却是让我有些膛目结舌。
只见她拿到金表的那一刻,竟是转身背对着我,嘿嘿一笑,就张开大嘴咬了下去。
瞧着秋艺阿妈咬金表的样子,我心疼直咧嘴,心想我这块红宝劳力士算是破了相了。
我这边肉疼,秋艺阿妈可没管这个,她盯着金表上的牙印,眼里放出了光彩,一声欢呼后,竟是满脸兴奋的对着秋艺说:“我滴乖乖呦,发达了,这表真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