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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无疑是高度赞扬了某位爷,也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
然而,洛景风深深思索了一番,玩味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思。
“爱妃说的是,那些茅坑边的臭石头哪能入爷的眼呢。本王倒是对另一颗,姓御的石头挺感兴趣的,不知道爱妃有没什么想法?”
他抱着她,笑眯眯的,一脸的和煦。
陆笙莫名得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这位爷装亲和的时候更吓人。
她揉了揉双臂,有些没好气,“哪有什么想法,你颗石头和我可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说着,她贼兮兮的嘲笑勾起唇,又道,“唉,说起来嘛,他跟爷您倒是有迷之相似之处啊。”
御辰这淡漠如风的家伙,把谁都不放眼里,却偏偏爱着自己的亲姐姐。
而洛景风呢,这家伙放肆无度,巧的是反了反,一直被亲姐姐惦记着。
啧啧,真是巧呀。
洛景风见她这难得的奸诈得意的样子,挑眉便挑了挑,身子一倾压了上去,“没有一丁点关系?那本王听着你似乎对他很了解似得。”
陆笙见他这样子便连忙摆手,“不了解不了解。”她可不想好不容易从一个坑里头爬出来,又从另一个坑里掉下去。
“哦?”他扯着嘴笑,却压根笑不到眼底,他一脸温和拍着她的肩,“爱妃莫慌,本王作为一个成熟识大体的男人,该有的大度还是有的。毕竟爱妃你虽然笨了一点,但姿色和那些野花杂草比起来,还算是能人的了目。有个把胆子肥了点,会在你身边偷偷转悠,本王也是能理解的。”
她觉得又冷了几分,觉得对方假装温和的俊脸越看越吓人。
精致的小脸更严肃了,“没有没有!”她坚定摇摇手,“本妃身边没有这种人存在,在爷您光辉伟岸的身影下,他们刚冒出这种念头就自惭形秽而死了,哪还有机会靠近呢!”
她语气坚定,简直将他夸上一个新高度。同时一瞬美目死死盯着她,满是真挚的同时,也想看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到底还会不会不好意思。
洛景风斜眼与她对视了两秒,然后坦然接受了她变相的夸奖。“只要他们不瞎,当然会自惭形秽了。”
陆笙垂下眸一顿反省,果然自己是低估了。
他看着她那懊恼的模样,一猜便知道她在心里嘀咕什么。他轻轻扯了扯她的发,然后将她抱紧,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服气吗?”
“服气呀!心悦诚服啊!爷!”她抬起头一脸真诚,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这不过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洛景风斜了她一眼,嘲笑得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出声,“你个开了花的小傻瓜,也亏得你真心没心思。”
陆笙被嘲弄的有些莫名,同时又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跟这位大爷在一起久了,似乎被骂笨也变得极其习惯了,“爷您又想说什么!”
他恶劣笑了笑,抱起她走到梳妆台上的铜镜前,“你自己看看,自己和刚下山时有何不同?”
她仔细瞧了瞧,除了额上的纹身,别的不是一般无二吗?
只见极其嫌弃撇了撇嘴,“发现了吧?你额上的图案。你个小笨蛋记不记得,这图案是什么时候变的?”
陆笙闻言皱眉想了想,脸上顿时有些惊疑。
不会吧?
这图案变的时间,恰巧就是同房那几日。
莫非……这额上的纹身,就跟那守宫砂的效果类似?因她不再是处女之身,所以变换了模样?
一想到这,她瞬间涨红了脸。御辰他,他不是吧……
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给她来这么一出?
陆笙纠结着,想着自己未察觉,天天出入在众人跟前,也不知大家发现没。若是发现了,她以后还哪好意思见人?
看着她突然变了色,洛景风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嘲弄了,“你看看,本王说你傻瓜有说错吗?嗯?若本王不说,你是不是都不会去想想怎么回事!”
他将她抱回去坐好,又道:“来,我们聊聊这位姓御的石头。爱妃你说说看,他若对你真没点什么,那他这一手,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是说,他这是有特殊喜好,想要得知我们什么时候同房?嗯?”
陆笙都快窘死了,连忙拿手捂住他的嘴。
“人家,人家哪能知道啊。”她回忆着后来见到御辰的场景,总觉得他似乎又冷淡了几分。如此想来,难道真是因为如此?
她皱着眉,一脸的纠结和困顿。
洛景风拉下她的手,哼了一声,抱着她起了身走到房间的内门边。
他放下她,然后打开门。
门后和记忆中一样,是一片水潭。只是如今是冬季,水潭都结了冰,白茫茫一片。郊外山中本就比城内冷些,这水潭结的冰倒也瓷实。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走吧,昨晚我让张尧试过了,轻轻走过去不会有问题。”
陆笙垂眸看了看,脑子里满是当初自己被他丢下去的记忆,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洛景风先迈步下去,一边又用脚探了探,这才朝她伸出手。
陆笙犹豫了两秒,然后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她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确实稳当,便放宽了心,直到走到水潭中央。
上次到是天色已晚,又被这位恶劣大爷推到水里起起伏伏的没细看,如今到了才发现,原来这水潭正中间还有一小块台子,大小正好搁下一套桌椅。
她侧目看了看石桌,上头已经搁了些炮仗,还有火折子。
陆笙看着眼前的东西,想起前世南宫行曾经为引她入局放的烟火,不由得轻笑了笑,“我以前见过一种,升上天之后能出现花儿样式的。”
洛景风听着,然后斜了她一眼,“爱妃这是在跟本王炫耀之前被人追求的生活多么精彩?”
陆笙蓦地回过神,态度端正否认,“爷,我说的是早年的某个花灯节上的事,那是我爹带着我们全府人去看的。”
他嗤笑了声,不予拆穿。随手拿起一根塞到她手中,对着天空点了火。
陆笙有些紧张,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亲手执炮仗,一双星眸紧紧盯着双手,一口心几乎是提到嗓子眼。
可是她却不怕,她知道只要洛景风在,自己就不会有事。
引线很快便被烧没了,那一根长条的炮仗开着冒出零星的火光,乍看之下,倒是有璀璨星空的味道。
她一脸的新奇,很快手中出现一小股下坠的力,下一秒便有一串小火倏地从炮仗里射了出去,然后“啪”得一声脆响,那一团火猛地像四处炸开,刹那间消失在夜空。
她并没有做什么心理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一震,脑中蓦地闪过那日爆炸之事,脸色瞬间煞白了。
洛景风见状上前伸出手按住她的耳朵,隔绝了爆炸声带来的冲击。
陆笙感受着双耳上传来的热气,揪着的心缓缓便放下了。
她盯着手上慢慢燃放殆尽的烟花,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身怔怔看向他。
“我记得,南宫行曾经为了讨好我,特地为我放过一次烟火。”
“嗯哼?”他挑挑眉,望着她嘲弄笑着,“还有呢?”
她睁着大眼,继续喃喃出声,“皇后设计想炸死我们,又嫁祸给了我爹,也是南宫行在黑后实施的。”
“嗯,然后呢。”洛景风应着,黑眸波澜不惊。
“烟火……也是由火药制成的。皇后布局让他去实行,敢接如此大手笔的黑火商,又如此熟悉京城路径,肯定不是南宫行临时找的。所以,那和南宫行交易的对象在城中肯定是有分点的。而最佳也最合理的掩饰点,就是贩卖烟火的商贩!”
洛景风听她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意外,只是淡定转过了声,在脚边一处蹲下。
陆笙攥着双手,心底有一丝丝难言的触动。
他知道她报仇心切,同时也得顾忌与圣上的手足情谊,所以他不便直接参与,却也不吝惜提示她个中关键。
事到如今虽然一切都由南宫行做了替死鬼,但黑货商的信息却已经为被人扒出。这一股危险势力依旧潜伏在京,若是不能找出为己所用,那么必然要尽快除之,以防爆炸之事再现。
这不仅事关她们自己的安全,还关乎着京中百姓的安全。
依着皇后她们之前的行径,显然就不回在乎那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死。
陆笙明白过来他背后的暗示,又见他在地上摸出一根细线,然后由火折子一点。引线渐渐短去,忽然间冰面一处倏地传出一小团上扬的火星,接着火星一个个冒出,形成了一个圈,跳跃燃烧着,将二人围在当中。
她怔了怔,虽然缓缓笑开,“就这样啊?”
他转过头,啧了一声,“还敢嫌弃?”
陆笙噗嗤一声笑了,不怕死道,“老实说是有些单调啊。”
“哦,那回吧。”爷一脸的不高兴,迈开脚步就要往回走。
她连忙伸手拉住他,“别嘛,虽然单调是单调了些,但是我喜欢啊。”
“可惜爷我不喜欢。”难伺候的亲王殿下哼了一声,依旧是往回走了一步。
陆笙没辙,只能偷笑着跟上他的脚步。周围一圈的烟火正巧燃尽,本以为单调且短暂的绚烂就此结束,却不想再往回迈的那一刻,来时走过的路线两边,又是亮起两排烟火道。
闪耀着红色星火的烟火,在白色冰冻着的水潭上,折射出点点七彩的光。
洛景风和她走在当中,有种置身仙境的梦幻感。
她的双眸发亮,甚是雀跃,一时间甚至忘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他淡笑着揽过她,带着她一路回去,转身坐在门槛上。
直到两道烟火燃尽,某处才忽的响起张尧瓮声瓮气的声音,“爷,您用好了呗?您要是用好了,我就出来了啊。”
陆笙闻言微红了脸,什么情况,张尧那个二愣子刚刚一直在偷看吗?
洛景风无声瞥了外头一眼,无声摇了摇头。徐清晨不在,张尧就像没了脑子。“出来吧。”
不知藏在哪的张尧闻言,拖着身子笨重地挪了出来。
他走到台子处,捡了几根多余的烟火棒,虽然一个人无聊的紧,但聊胜于无,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往日里,张家两兄弟和徐清晨本是形影不离的,如今就剩下他一个,陆笙看着,都觉得有些寂寥。
洛景风同她一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徐徐出了声。
“你想做的,我不阻止。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陆家大小姐了。你是睿王妃,我不能做的事,你也不能做。有些事你若非要去做,也只能借着别人的手去做。”
陆笙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依旧望着独自游乐的张尧,又再度缓缓开口,“女儿家不比男子,出嫁后,便不再纯粹是娘家的人了。有些理所应当的事,反而就变得复杂了。本王说的,可不仅仅只有你。”
她怔了怔,随即缓缓皱起了眉。
他不可能无端端说这般似是而非的话,不仅仅是她?那么,还有谁?
陆笙想着最近发生的事,随后轻轻眯了眼。
“你说……诗儿?”
圣上已经下了旨,明年二月陆诗和徐家长女就会进宫。
陆笙无法经常在宫中活动,自然对皇后的报复会交由到进宫的陆诗手上。
可眼下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即便是陆诗,也未必靠得住?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摇头否认了这个设想,“不会的,爹他一贯疼爱诗儿,日后她若进了宫,一定不会放过皇后的!”
洛景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如此最好。”
只是,圣上要保一个人,是可以有很多理由的。
这第一个除夕,便在这如此简单而温馨的气氛中度过了。
瑾心回来时,又带了食物进来,供人在小宅生活几日,倒也绰绰有余。
自打洛景风出现在皇宫后,圣上便下了令,命人日夜兼程修建睿王府。即便是除夕夜,工人们也没有停下,自然的,他们获得了更加高额的工钱。
如此这般十多日,王府原本毁坏之处,倒也修建妥当了。
不过原本皇后就是趁着他们进府的机会下手,所以炸毁的地方也就王府外围,里头的情况倒也不算太糟糕。
洛景风带着人先是回了趟陆府,陆远虽然不在了,但陆家还有陆于淮和一个年幼的陆于新。
新嫁娘头一年的拜年规矩,还是不能少的。
陆笙坐了一会,便将陆诗叫进了房间,淡淡出声,“三妹,进宫后你可知道你要做什么?”
陆诗点点头,目光微冷,“大姐你放心,爹爹的仇,我是不会忘的。”她说着又是叹口气,“只是这陆府,日后妹妹恐怕是照应不到了。”
陆笙深思了片刻,轻轻开了口,“表姨呢?爹的葬礼她可曾出现过?”
陆诗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许久,这才沉沉出了声,“来过了。我们回府的第一时间,她就来了。”她顿了顿,又道:“她是第一个来祭拜父亲的,之后她交代我日后一定要为父亲复仇,就离开了。”
陆笙愣了愣,“回老家了?”
依着顾盼和陆远之间的感情,应当不会这般绝情才是。
陆诗摇摇头,“不是,离爹爹墓地不远处有个静心庵,她……出家了。她说,要在那陪着爹……”
陆笙怔了怔,然后缓缓在凳子上坐下。她未料到,顾盼竟是这般决绝的。
“罢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对陆诗道:“三妹,宫中危机四伏,日后你要多加小心,宫外有我。”她微停,又补充了一句,“于淮我会替你照看着,你别挂心。”
陆诗闻言感激点了点头,二人又是交流了几句,这才从房中出来。
众人在陆府待到下午,这才坐着马车回到了睿王府。
自上次爆炸一事后,王府除了内除了张钦外,还死伤了些侍卫。洛景风交代了瑾心几句,很快府内的人手与编制再度被配齐。
只见那些后来进府的人虽然脸生,可各个都是人高马大,眼藏肃杀冷厉寒光的主。一看就知,绝非寻常招募的滥竽充数之流。
徐清晨不在府,瑾心便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幸好陆笙身边还有一个秋落跟着,倒也不算无人可用。
时间过的很快,这段日子众人都极是安静。李崇明安安静静养伤,太子也从未出过府。再加上瑞雪兆丰年,今年开春暖的格外的早。
万物生机勃勃,断断续续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终于全部消融了。
新年开朝第一件事,圣上便是命人加紧对烧毁房屋的兴建。过冬前虽然已经加紧设下多个紧急安置点,但依旧还是有不少的百姓抵不过寒冬,冻死在这个严酷的冬季。
再加上睿王府在这几日内迅速修缮完整一事,这鲜明的对比让受灾人群心中像是扎了一根刺。原本他们就是被睿王府连累的,如今人家王府都修好了,可他们这么贫苦百姓却还流离失所!
圣上不是那些庸俗之辈,自然察觉到这不好的苗头,又是连续下达了数条政令,这才安抚下灾民们隐隐躁动的心。
一眨眼,已是二月。
河畔的柳树开始冒出嫩芽,虽然徐徐的微风依旧带着凉意,但有了绿意相衬,倒也只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这是一个喜庆月份。
不仅万物欣欣向荣,还是陆府和徐府两家女儿入宫的日子。
宫里调教的嬷嬷早在正月便到了两家府上,两位大小姐都是蕙质兰心之人,自然让两位嬷嬷赞不绝口。这些嬷嬷也是宫中老人了,各个都是人精。这调教小主一事算是个肥差,她们见过的妃嫔多了,眼光也算毒辣。这些小主日后进宫会不会得宠,又到底能不能自这腥风血雨的后宫生存扎根,她们一看便知。
住在陆府的王嬷嬷看着平日里将陆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陆诗,越发时觉得满意,自然的姿态也越发谦和。
她对于这些小主有教导提携的恩情,陆诗又不是俗辈,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提前交好的机会。
陆诗也不傻,明白后宫争斗不休,自己又初入宫廷,日后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人指点。她自小和陆于淮在外求学,并没有大叫小姐矜持骄纵之气,姿态可高可低,全是看人下菜。
王嬷嬷有意亲近,她也便呈了她的意,他日宫中互相关照,是心照不宣的。
陆诗入宫,是陆笙陪着一路同她进去的。
两姐妹一路上并未多言,但对视之间,已坚定了目标。
皇后,是一定要杀的。
陆远的仇,不能不报!
因着外头大灾难刚过,入宫仪式举办得并不隆重,但好歹也算的上庄重严谨。
在经过一系列森严宫规流程后,两位妃嫔这才各自回了宫苑。
陆笙在陆诗那坐了一会,这才乘着轿辇,缓缓出了宫。
今日她本就是给陆诗撑场面的,但意外的,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御辰!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竟成了新任太医院院首,在宫中任职了。
只是惊讶归惊讶,她的眸光温和清冷,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
御辰也没有主动开口,这宫中,过度接近反倒是坏事。
洛景风没多说什么,从宫里回来,便和方老爷子一同进了书房。
“老爷子,笙儿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吧?”他率先出了声。
方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大好了。”老人家毕竟也是男人,自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淡淡补充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她虽然其他地方已经调理好了,但日后若不小心有了子嗣,基本便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得注意了,切不可让她怀上。”
他说着,又向他使了个眼神,“而且她如今的身子,已经受不得避子汤药了。你们行房之时,可得把握好时间。”
老爷子说着,又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咳咳,不,要,在,体,内……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