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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医笑道,“你这是喜脉。”
锦春一听,顿觉心花怒放,当即笑问,“您说的,是真的么?”成亲已经两年了,她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虽然丈夫与婆母并不曾说过半句不满的话,但她知道,他们其实也是极希望自己能早点为他们家开枝散叶的。如今可好了,他们若是知道自己被诊出喜脉,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胡太医拈须笑道,“如果老夫没有号错脉,应该错不了。”
苏玉妍便命了双珠去为胡太医封个大红包。
锦春忙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金元宝,双手奉给胡太医,“些许心意,还请先生笑纳。”
胡太医笑着伸手接了,说道,“这喜钱,老夫就不推辞了。”
这时,双珠也取了大红封来,捧到胡太医跟前。
胡太医欲要摆手拒绝,苏玉妍却正色道,“锦春之喜,也是我心所想,这喜钱,我也凑个份子,还请先生收下。”
胡太医便笑着受了,又叮嘱了一番锦春这段时日需要注意的饮食等等。
送胡太医离开后,苏玉妍看着锦春脸上那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也为之感到高兴,当下便笑道,“横竖我这里也有人伺候,就放你休养一个月,也当是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锦春却道,“你就快要临盆了,我哪里能放心离开?再说了,我又不用做粗活。只需动动嘴皮子,也劳费不了。”
“才五个多月,哪里就要临盆了?”苏玉妍又好气又好笑,“倒是你,怀孕初期,一定要好好养着。”
不过。任苏玉妍好说歹说。锦春怎么也不肯回家去休养。
苏玉妍也就只好作罢。不过,虽然仍让锦春留在兰亭居,却极少吩咐她做事,便是嘴皮子,也动得少了。
锦春平素里也是行动派,一时闲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苏玉妍便借口让她专司她孕期内的营养补汤一事,这样一来,锦春便把心思用在了煲汤之事上,还不时向有经验的妈妈们讨教,时日久了,还真有了几分专业煲汤师的气质。
定远侯府自打传出苏玉妍再孕的消息,府内上下。处处都洋溢着一片欢庆气氛。老侯爷告老在家。多半时候都亲自带着梦姐儿玩耍,沈松年袭了侯爵,沈琳与张正定了亲,沈顼也依旧回了太学院,沈珂按时去司衙应卯,苏玉妍在家休养。一家老小各司其职,倒也其乐融融。
沈珂从云疆回来。仍留下在上将军的位置上不变,不过,也许是厌倦了风口浪尖的生活,他渐渐生出退隐之心,虽然没跟苏玉妍明说,但语气中时常流露出要去各地游玩的意思。苏玉妍本就不是那种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见沈珂生了退隐之心,自然就顺水推舟,夫妻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彼此感情也就更进了一步。
当然,定远侯与沈松年还是不知道沈珂具了这种心思的,沈珂当初在迎娶苏玉妍之前曾跟宋德书有过口头协定,定远侯与沈松年也是不知道的。在定远侯与沈松年父子看来,这沈家的爵位,将来是必须由沈珂这个嫡长子继承,所以,在看到沈珂日日兢兢业业风雨无阻地去司衙办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的。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着,很快就到了年关。
苏玉妍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浑似怀了双胞胎似的。当然,定远侯府里的上下人等也都时常猜测少夫人是否怀的双胞胎,甚至还有人私下里拿这事打了赌,只等瓜熟蒂落,他们便能见到分晓了。
胡太医医术高明,早在苏玉妍怀孕六个月时便觉出她应该是怀了双胎,但为慎重起见,他也只暗自在心里揣测,并没有说出来。
转眼到了年关,从预产期来看,苏玉妍应该在年后开春之初就要生产。所以,今年府里的事,宋德书便一改往年推诿的态度,让所有管事都到思定堂回事,当然,她把苏玉妍也请到这里旁听,还让沈琳参与处事,一则以示公正,二则也让沈琳趁机学习管家之事。婆媳姑嫂三个,倒也处得融洽和睦。
虽然沈珂是嫡长子,又成了家,但因沈琳是女孩,沈顼年纪又轻,尚未成家,所以婚后这几年,定远侯也并没有让沈珂分家另居,况且他老人家还打算让沈珂承袭沈家的爵位?所以不管是兰亭居的开销,还是锦绣阁里的收益,都是公众的,所以,不论是沈家各处的庄子和店铺相继送来一年的收成总帐,还是锦绣阁的收益,都是要纳入整个沈家的公帐的,锦绣阁今年的生意更比往年兴盛,利润足足是去年的两倍,自是让宋德书喜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苏玉妍经营有方。
老侯爷与沈松年不理家事,自是不在乎银钱收入多少,倒没有因为锦绣阁的丰厚与否而对苏玉妍而生出什么想法。不过,当他们听说锦绣阁的收益比往年丰厚了两倍,自然也是高兴的。就连沈珂也私下里竖起大拇指连连夸奖苏玉妍是经商天才。
对此,苏玉妍只是一笑置之。她不过是借着那个世界的一些东西来赚钱罢了,这些夸奖,本应该属于那些她从来不认识的人。
今年的年关,过得更比往年热闹。
一则,因为天下太平了。赵安与赵宏之事平息,他们的余党也被一网打尽,便有漏网之鱼,也不值一提。所以赵宥便大加封赏当初平息叛乱的有功之臣,年关之际又大肆宴请在京的勋贵权臣以慰人心。
二则,因为今年全国各地的收成大好。今年风调雨顺,处处一片丰收景象,便是云疆偶有兵乱,也并未损毁农民的良田,因此全国上下处处丰收,各处缴纳的税收将国库堆得满满的,有了这样国泰民安的前提,自是举国欢庆,一片祥和气氛。
今年的定远侯府,也比往年更加热闹了几分。头一件,是因为苏玉妍再孕;第二件,便是因为赵宥的帝位固若金汤,作为外家的沈家,自成了昌宁独一无二的外戚,成了人人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因此,定远侯府自打新年初一开始,府门前日日车水马龙,几乎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好在人人都知道孕妇需要休养,也都只到思定堂拜访,不敢去兰亭居惊扰那位身怀六甲的沈少夫人。
苏玉妍自是乐得清静。只有几位平素里关系不错的夫人并小姐到兰亭居里小坐过几回,就连赵容,因为苏玉妍即将临盆,也不敢过于打扰,大年初五那年带着许梓川兄妹两个来了一趟,喝完一杯茶后即时就走了,连饭都不曾吃。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昌宁的元宵节,也是十分热闹的。往年,苏玉妍自是前呼后拥地到昌宁城中看灯,偶尔兴致高昂时,还会去猜一猜灯谜,不为别的,只为那一份童贞之心。不过,今年的元宵她只能例外了。在举家出去看灯时,她唯有乖乖地呆在屋里,望着远处那被映红了半边天的昌宁城方向发呆,一脸神往。
当然,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沈珂是必须陪在她身边的。夫妻两人秉烛而坐,说些私房话,倒也令人快慰。
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中溜走,走得那么无声无息,让人猝不及防。
正月*早,林姨母携了冯静宜到了思定堂,说起了辞行的话。
掐指算来,这对母女在沈家足足住了年余,客居这么久,也真是应该离开了。不过,林姨母到底是沈松年前妻的亲姐妹,又是沈珂的亲姨母,宋德书就算心中不悦,也没有表露半分,反而还态度诚恳地出言挽留。
不过,林姨母出意已决,便是宋德书再三挽留,她也执意要离去。
宋德书便道,“姐姐既使要走,怎么也得等松年回来再走……”
“妹夫那里,你替我说便是了。”林姨母笑道,“我们母女叨扰你们已经太久,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留了……我们的行装已经打理好了,还是趁早动身的好。”
闻讯赶来苏玉妍刚走到门边,听见林姨母这话,竟突然生出几分不舍之意来。到底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的人,一下子就离开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宋德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大腹便便的苏玉妍,便笑道,“妍儿来得正好,你姨母她,说要回九江老家了。”
苏玉妍缓步进屋,丹阳赶紧上前搀扶,与双珠两人扶着她在太师铺了柔软坐褥的太师椅上坐下。她这才慢慢开口,“姨母怎么突然想着要回九江了,在这里住着不好么?”
“在这里住着,又怎么会不好?”林姨母微微叹了口气,“当初来昌宁,原是想着为静宜谋一桩好亲事,没想到竟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既然差强人意,我们也不想再强求了,倒不如回九江住得安稳。”
说起冯静宜的亲事来,屋里人人都觉得可惜。但事已至此,就算再可惜遗憾,也无法再挽回什么。苏玉妍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声,遂挽留道,“……那就等了正月再走吧!”